话未说完，骤然被傅潮生打断：“乔墨染，你没必要把胃炎说成胃癌，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他的话，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乔墨染，锋利无比。

她张了张嘴，一瞬红了眼眶，苦涩又无措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想要解释，可是男人只冷漠移开视线，大步离去。

乔墨染瞬间慌了，急忙下床追上去：“潮生，你听我解释……”

没跑两步，她的胃间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乔墨染身形一踉跄，撑着墙壁靠下来，眼睁睁看着傅潮生越走越远。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仿佛被人塞进了一团乱絮，又闷又堵。

今天，她本是打算来公司向上面汇报生病的事情。

癌症患者不能当飞行员，更别说是民航机长，乘客的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

她现在的情况，如果飞行途中发病，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乔墨染脑海一片混乱，像一个迷路人茫然不知该去向何处。

……

入夜，客厅。

乔墨染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墙上时针已经走向十点。

她从机场回来之后，就ๅๅๅ一直联系不上傅潮生。

脑海中他冷漠的言语和背影还历历在目，胃部传来的阵阵绞痛让乔墨染无力起身。

她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傅潮生却迟迟不见身影。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刺耳铃声，乔墨染按下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医生严肃的声音：“乔小姐，手术越早越好，请您尽快通知家属签字确认手术进行。”

乔墨染攥紧了手机，心一瞬被人狠狠扼住。

家属？

她顿了许久，强压下喉间酸涩：“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话落，乔墨染挂断了电话。

她的家属，根本就不相信她得了癌症。

甚至觉得这只是她耍的手段！

腹部密密麻麻的痛意缓慢的吞噬着乔墨染的每一寸感官，如受酷刑。

“咔哒——”

玄关处传来一声响动。

傅潮生的身影走来，他看着倚在沙发上的乔墨染，不自觉蹙了蹙眉。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

男人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粥放在茶几上，声音淡漠：“既然是胃炎，就好好吃饭。”

乔墨染一怔，无力抬眸：“……好，谢谢。”

话音落地，傅潮生淡淡“嗯”了一声便转身要走。

乔墨染看着男人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开口：“傅潮生，我得的真的是胃癌。”

闻声，男人脚步一顿。

乔墨染声音有些哽咽，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再次出声：“医生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说要家属签字确认进行手术……”

“潮生，你相信我，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第五章

乔墨染话里满是凄凉，傅潮生眸色顿了顿，但转瞬即逝。

他转身看向乔墨染，眼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乔墨染，粥再不喝就凉了，我也没空继续跟你在这演戏。”

说完，傅潮生直接进了卧室。

乔墨染看着他的背影，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他还是不信她……

良久，乔墨染视线落在那碗粥上。

她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伸手将粥端起，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明明是清淡的白粥，乔墨染却只觉得一阵腥味涌入喉间，顿时全部吐了出来。

手上的粥也因为没拿稳而泼洒在地上。

乔墨染看着身前的狼藉，压抑多日的委屈、彷徨不安好似找到突破口般，悉数从心间涌出。

眼泪滚落砸在地上，窸窸窣窣的抽噎声在客厅内响起。

乔墨染终于忍不住抱住自己小声哭泣起来。

忽然，她身前落下一道阴影。

傅潮生沉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乔墨染，发脾气不喝粥，你是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得胃癌了吗？”

乔墨染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蛰了下。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抓住傅潮生的衣角，满是哭腔：“傅潮生，我真的没有骗你，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傅潮生神色瞬间冷了下去。

他抽走被乔墨染抓住的衣服，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既然你这么想演，那我成全你。”

“明天我会向公司报告你的身体情况，以后你也不用再去公司了。”

乔墨染呼吸猛地一滞，怔住。

傅潮生漠然收回视线，转身回房时将门关的极为用力。

“砰——！”

剧烈一声响动，犹如一记重锤狠狠落在乔墨染心上，砸的她鲜血淋漓。

乔墨染脸色苍白如纸，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殷红的血迹混杂在地上的粥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乔墨染忽的笑出声，泪水糊满脸颊。

她眼底满是哀戚，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翌日一早。

乔墨染醒来时，家中已经没了傅潮生的身影。

她紧抿着唇，垂眸掩下心底泛起的失落。

吃过早饭，乔墨染跟公司请了假，独自去了医院。

刚到医院，正好碰见她的主治医生从病房里出来。

医生走上前来问：“乔小姐，你今天是来办住院手续的？”

“嗯。”

医生偏头朝乔墨染身后看了看，蹙起眉头：“你的家属呢？”

乔墨染攥紧了手，强作平静：“我家人都不在了，我老公工作很忙，没有时间。”

医生蹙眉：“工作再忙他也应该陪你一起，你患得是胃癌，不是普通感冒。”

“这不是一件小事，实在不行，你把你老公的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乔墨染唇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刚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傅潮生冷漠的声音。

“有什么事需要跟我说？”

第六章

乔墨染一怔，猛然回头看向傅潮生。

她张了张嘴，声音无措又惊喜：“潮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担心我……”

“少自作多情。”

傅潮生冷冷打断了她的话，言辞讥讽：“今天是公司体检的日子，难道你不知道？”

乔墨染愣住，心底瞬间一片冰凉。

这时，医生绕过乔墨染走到傅潮生面前。

“您是乔小姐的丈夫？那你知道她生病的事情吗？”

傅潮生蹙起了眉，有些不耐：“一个简单胃炎而已。”

医生脸色变得凝重：“什么胃炎？你妻子得的是胃癌。”

傅潮生眉色一顿，怔住。

但下一秒，他脸上瞬即攀上怒意，看向乔墨染的眸底满是厌恶。

“乔墨染，为了做戏，你竟然还买通医生？！”

乔墨染瞳孔一震，喉间像是被人狠狠扼住，几乎喘不上气。

她扯了扯嘴想要解释，却又发觉说什么都很苍白。

气氛一瞬变得难堪。

医生连忙出来打圆场：“这位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乔小姐了。”

傅潮生眸色沉了沉，失了耐心直接打断道：“够了，我不想听。”

下一刻，他又看向乔墨染，说话不留任何情面：“乔墨染，装病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别把自己骗进去了。”

说罢，傅潮生转身就要走。

擦身而过之际，乔墨染伸手拽住了他。

她低垂着脑袋，一滴泪砸在地上，声音哽咽着：“傅潮生，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相信我……”

傅潮生冷漠收回手，不看她一眼：“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你。”

乔墨染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胸口仿佛被狠狠捅了一刀。

她霍然抬头，双眸死死盯着傅潮生的：“那要是我死了呢？”

傅潮生还是那副漠然的神色，薄唇轻启：“那你现在就去死。”

乔墨染浑身血液一瞬凝滞，喉咙里窒息哽痛。

她仿佛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脑海不断回放着那一句“那你现在就去死”。

她没想到，傅潮生竟已厌她至此。

“傅机长，原来你在这儿啊。”

一道突兀男声忽然响起，乔墨染猛然回过神。

她用尽全身力气逼着自己压下所有情绪，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坚强的模样。

这时，乔墨染才发现医生已经离开，而刚才说话的是航空公司的同事。

同事看见她，很是意外：“乔副机长，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也在医院？”

乔墨染脸色僵了僵，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潮生已经抢先。

“想着骗人罢了，不用管她。”

说着，傅潮生大步朝前走去。

同事有些疑惑，却也不好追问什么，转身跟上了傅潮生。

看着不断远去的背影，乔墨染神色平静，却又蓦的笑出声来。

但……那一片平静的外表下，似乎有什么在慢慢碎裂。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心死如灰。

几分钟后，医生办公室。

乔墨染看着办公桌前的医生，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说。

“我决定放弃手术治疗。”

第七章

第二天。

乔墨染向航空公司递交了辞呈。

她希望余生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只是找一个她喜欢的地方等死。

离开公司时，她在大厅迎面遇上了准备上机的傅潮生。

这一次，乔墨染没有如往常一样上前，而是径直掉头离开。

刹那间，傅潮生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异样，但转瞬即逝。

看着她的背影，他恍然发现，乔墨染好像更瘦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

乔墨染从航空公司出来，忽然回头看了看这个给她留下无数回忆的地方。

天空是一如既往地湛蓝，飞机尾气在蓝天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那都是她曾近距离看过的风景。

脑海忽然闪过三万米高空中，她和傅潮生携手穿梭于蓝天白云之间，是那般美好幸福。

只可惜，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他们就像两条相交线，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微风吹拂在她的身上，像是释然又像是解脱。

良久，乔墨染轻声说了一句。

“傅潮生，再见了。”

……

两天后。

傅潮生结束一场国际飞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