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他有些急切的笑声唤出她的名字。

　　就算她刚醒来身子无比虚弱需要多休息，可萧子衍不想看到她闭眼睛。

　　他怕她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瑶瑶，别睡。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睁开眼睛听我说说话。”萧子衍小心翼翼说着，挠了挠朱瑶的掌心。

　　他知道，她最怕痒的。

　　朱瑶果然睁开了眼睛，带着一丝费力。

　　她顺着声音转了转眼眸，但瞳孔变得浑浊无光。

　　萧子衍呆呆地顿在原地，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

　　他颤抖地抬手在朱瑶的眼前轻轻摇晃，见她两眼没有任何变化，整个人彻底石化。

　　他的瑶瑶，看不见了……

第三十五章 她看不见了

　　萧子衍用了整整一晚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他想尽可能地瞒朱瑶久一些，但那个女人似乎早就料到。

　　“这是我这病的并发症，都是暂时性的，你别弄得比我还紧张。”

　　朱瑶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太阳直射过来的方向。

　　“瑶瑶，你想跟贺大夫去白药山庄吗？他爷爷是举国上下有名的老中医，好多人都在他手中起死回生，要不你跟贺大夫去山庄住住吧……我不去，我就在北帅府处理公务，等你好些了，我得空了，就去看你……”萧子衍每一句话都说的无比小心谨慎。

　　朱瑶浅浅笑了笑，随即摇头：“阿琨，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是两人重逢数月后，朱瑶首次对他唤出如此亲昵的称呼。

　　萧子衍激动到颤抖，但转瞬后的情绪无比哀伤。

　　“只要你好好活着，就算你不要我，我也认了。”他就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委屈无助，却又接受现实。

　　“当你整日在别苑寻欢作乐时，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朱瑶依旧看着那太阳的方向，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萧子衍的心疼得快要失去了知觉：“我错了……你可以不要我，但你不能死，你要是死，我就会跟你一块死，这大帅之位，不要也罢……”

　　“辛苦近十年拼打下来的江山，说不要就不要？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舍得？”朱瑶觉得此刻的他太过孩子气。

　　“那个女人是你，必须舍得。”萧子衍没有一丝犹豫。

　　朱瑶叹了口气，因为虚弱，连叹气声都几不可闻。

　　“下次如果有一个女人愿意陪你吃苦七年，别再伤她的心。若是做不到便别给承诺，给了承诺就不要让人家失望……”她已经在用交代后话的语气在跟他说话了。

　　萧子衍的心脏一刺一刺地坠疼着，黑眸中涌上一层薄雾。

　　“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萧子衍低吼着，抬起颤抖的手直接抚上她微微干燥的嘴唇，不想让她继续往下说。

　　朱瑶勾着嘴角，就像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浅笑。

　　“这话，你七年前也说过。”她闭上眼，不让他看到自己眸中的情绪，可眼泪还是从眼角滑落了出来。

　　她的眼泪就像世间最浓烈的酸，将萧子衍的心脏腐蚀得千疮百孔。

　　七年前他说过太多情话，多到令他没法一一回想起来。

　　那都是他对朱瑶爱的宣誓，是他们曾经爱至巅峰的证明。

　　可那些话是他对她有过的承诺，也是他一点一点违背誓言到无法收场。

　　“我以后会继续说，说到我再也没力气说的那一刻为止。”萧子衍坚定说道。

　　“你还是去好好处理苏清清的后事吧，毕竟也是跟了你几年的女人，名义上还给你生过孩子，别太寒酸了。”朱瑶的心绪早已飘远。

　　想起那出生没几天就没了生命的孩子，朱瑶现在还有些惋惜。

　　可一想起伤害那孩子的罪魁祸首之人，朱瑶心底的惋惜就变成了另一种复杂情绪。

　　虎毒不食子，那苏清清真是狠毒……

　　“我已经交给别人在处理，她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管了。”萧子衍急忙说道。

　　朱瑶皱了皱眉，这样的萧子衍在她眼中，太没责任担当。

　　“你总是这样自私，想要什么时就忽略别的人事……换位思考一下，你曾经对我残忍，现在对苏清清残忍，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

　　萧子衍的眉头揪成一团：“她死的蹊跷，这账还没找她算呢！我觉得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算残忍。”

　　“怎么，你还想个死人算账？”朱瑶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荒唐。

第三十六章 出事了

　　萧子衍正欲将这几日的事情告诉朱瑶，门外有人传话，说是张副官回了帅府。

　　萧子衍眼皮一跳，表情微微发沉。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很快便让朱瑶感受到了。

　　“他回来，你不高兴？”朱瑶将混沌眸子转向萧子衍，大致摸索他的方位。

　　“他让我很失望。”萧子衍叹了口气，随即站了起来。

　　他揉了揉朱瑶的手背，本想再落下一个吻，但还是生生忍住。

　　“你好好休息，我跟他谈谈便回来陪你。”

　　朱瑶没有吱声，他来不来，都不打紧。

　　眼下她也说不清自己对萧子衍到底是何情感，但毕竟是烙进自己骨血中的人，就算她口口声声说着要放下，但对方留下的痕迹是没法抹去的。

　　就好像她胸口那个枪伤留下的狰狞痕迹，也会至死跟她入土。

　　朱瑶也扪心自问过，如果多年前她就有预知和萧子衍结局的能力，还会不会跟他开展那段长达七年的感情。

　　此时此刻要她作答，她也是会肯定点头的。

　　可能她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最鲜艳的色彩便是那七年。

　　亦或者，她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跟这个男人相遇。

　　被他宠被他爱，也被他折磨。

　　这一切，皆是命。

　　在宿命的掌心中，她做不到寿终正寝，只能坦然接受英年早逝的结局。

　　而她和萧子衍，在她坠下悬崖的那一刻，就已缘断。

　　朱瑶出神地想了很多，直到丫鬟端饭进来喊她用膳，她才意识到已经晌午。

　　饭是凉的，这让朱瑶有些意外。

　　“出什么事了？”朱瑶问向丫鬟。

　　她看不见丫鬟的神情，但这冰凉的饭菜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子衍是不可能让厨房给梅苑送冷掉的饭菜。

　　“夫人，今日厨房灶台出了点问题，所以没法热饭，您要是没胃口，我去给你拿些糕点过来吧？”

　　丫鬟规矩说道。

　　“我是问你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朱瑶语气顿了顿。

　　“没……没什么呀，夫人怎么这样问？”丫鬟的声调依旧。

　　“我要见萧子衍。”朱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大帅在处理公务，他说等忙完了就会来的。”丫鬟应道。

　　“我亲自去找他。”朱瑶站了起来，摸索着扶到了桌角。

　　丫鬟这下急了：“夫人，大帅现在不在府里，他吩咐了奴婢好好在梅苑照顾您……”

　　朱瑶紧了紧五指，朝床的方向走去：“那你请贺大夫过来，我该治疗了。”

　　丫鬟只得照做，片刻都不敢耽误。

　　待贺寒过来，丫鬟依旧立在屋内没有走开。

　　“贺大夫的治疗不能有外人干扰，你到门外候着，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朱瑶对丫鬟命令道。

　　等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朱瑶的情绪依旧处于紧绷状态。

　　“这么匆忙把我叫来，怎么了？”贺寒正在研究草药，他想给朱瑶制定新的治疗方案。

　　“今日上午，你有听到异常的声音吗？”朱瑶压低声音问道。

　　贺寒见她神情严肃，也谨慎了几分。

　　“就我住得那么偏远，能听到什么？”贺寒轻呵一声，随即一顿，“不过我刚才一路过来时，看到所有人都行色匆匆，面色凝重……”

　　朱瑶抓着被子的手紧了几分，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