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染无措而感激地对面前的男人道谢：“穆律师，多谢你能过来。”

　　穆方野就是帮她拟解约书的律师。

　　警察问保释人时，她实在不知道能写谁，听说可以写律师，就只好写了穆方野的名字。

　　“不用多谢，乔小姐是我的客户，做这些是我应该的。”穆方野隐在眼镜下的挑花眼带笑，神色温柔。

　　他领着乔染来到车前，十分绅士替她打开车门：“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另一边。

　　沈言川的车上。

　　乔宁宁揽着乔母安慰：“妈，别哭了，姐姐总有一天会回头是岸的。”

　　乔母的哭声却并未停歇，甚至越发凄凄哀哀——

　　“是我的错，没教好你姐姐，以前她就整天跟乱七八糟的男人来往，还打过胎……”

　　堕胎？

　　听到这个，沈言川骤然出声：“她打胎，是什么时候的事？”

　　乔母抽泣声一顿，回答：“五年前。”

　　见沈言川神色有变，她当即做出叹息惋惜的神色：“唉……那好好的一个孩子也是苦命，要是生下来得有四岁了，可当初我怎么劝她都不听，非要打了！”

　　五年前，那正是他和乔染分手的时候。

　　沈言川脸色阴沉，不再多问。

　　过了几日。

　　乔染下定决心，在穆方野的陪同下，来到沈氏集团谈解约。

　　但没想到，一到公司穆方野便被带去跟沈氏法务部相谈。

　　而乔染却被领进总裁办公室。

　　门关上后。

　　是比上次还压抑的气氛。

　　乔染鼓起勇气开口：“沈总，您收购了我工作的主播公司，我今天是来谈解约的。”

　　沈言川开了口，却是说：“乔染，你真是一遍又一遍刷新我对你的认知下限。”

　　听见这话。

　　乔染一愣，只以为他是说那天警局发生的事。

　　但她对他，早已无心解释。

　　她垂下眼眸，声音平静：“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只是来和您谈解约。”

　　“解约？”沈言川嘴角挑起一个讥诮弧度，“穆方野的委托费最低是三十万，你陪了他几次才请动的？”

　　乔染瞳孔微缩。

　　穆方野和她只要了一万委托费，若不是乔染坚持，甚至更低。

　　乔染压下心中疑惑，抬眼对上沈言川那满眼的讥诮。

　　淡淡道：“我跟穆律师是单纯的委托关系。”

　　话落，她又加了句：“再说了，即便我和穆律师今后有什么，跟您又有什么关系？”

　　办公室气氛骤然冰冷。

　　沈言川眸中仿若渡了一层寒冰：“你要解约，只有一条路。”

　　“还清解约金，三千万。”

　　说完，沈言川直接按通桌上的电话，让助理将乔染赶了出去。

　　沈氏楼下。

　　乔染忧心地把解约金的事和穆方野说了。

　　穆方野沉吟片刻才道：“你当年在南星经纪公司签的违约金本身就不合理，就算上法庭你的赢面也很大，现在的问题是，沈氏财大气大，只要沈言川想，他可以一直将这个案子拖下去，你会一直得不到自由。”

　　乔染沉默了。

　　沈言川厌恶她，她知道。

　　可她不知道，他会厌恶她到这个程度。

　　穆方野又开口安慰：“不过你放心，这个案子你交给了我，我会用最短时间给你解决。”

　　乔染一愣，看着穆方野，一下想起起沈言川的话。

　　犹疑片刻，她还是开口问：“穆律师，听说您的委托费最低也要三十万，为什么……”

　　穆方野勾了下唇角：“我这个人，会偶尔做点好事的，恰好你就是我最近想帮的人。”

　　……

　　自上次从警局离开，乔染便在外租了公寓，决心和乔家人一刀两断。

　　这天，她特意挑了无人在家的时候，回乔家拿她的衣服。。

　　但没想到，收拾出门后，还是在门口遇见了乔母和乔宁宁。

　　看见乔染身边的行李箱，乔母眉毛倒竖：“这是做什么？想走？”

　　经过前面两遭算计，乔染对着乔母再没了任何母女之情，她冷下脸：“不走还等着被你卖吗？”

　　说完，她拉着行李箱就要走。

　　却听见乔母冷哼：“你以为我现在还指望你那几个钱，我们宁宁可比你有出息多了！现在找到了沈言川这个大靠山！”

　　听见沈言川的名字，乔染一顿。

　　乔宁宁故作害羞的喊了下“妈”，然后她上前一步，拉住乔染。

　　“姐，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呢！”

　　乔宁宁说着露出手腕，将上面戴着的银色手链露出来。

　　“我跟言川在一起啦！”

第8章

　　看着那串独一无二的手链，乔染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接着，心不可遏制地痛起来。

　　“还给我。”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抢回来。

　　可还没碰到手链，乔母就一把推开她，将乔宁宁护在身后：“什么还给你！这已经是我们宁宁的东西了！”

　　乔染被推得往后一跌，乔母已经带着乔宁宁进了屋。

　　房门‘嘭’地关上。

　　乔染怔怔站在原地，半晌才转身离去。

　　大概是老天也站在乔宁宁那边，看她不顺眼。

　　乔染没走两步，大雨倾盆而下，一下将她淋成落汤鸡。

　　乔染只好拖着行李箱，狼狈地躲在公交站下。

　　她呆呆站着，脑海却突然记起，沈言川当初送她手链时，说过的那句话——“这代表我对你永远不变的爱。”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被刮到在她脸上，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车停在公交站前。

　　一把伞递到乔染面前。

　　她抬眼，茫然而诧异：“穆律师？”

　　穆方野看她的眼神带着难以察觉的温柔和爱怜。

　　“走吧，我送你回家。”

　　车上。

　　即使乔染一身狼狈，穆方野也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打开车载电台。

　　音乐轻缓，让乔染不觉放松下来。

　　车窗外，风急雨骤。

　　乔染盯着车外失神许久，忽地开口问：“穆律师，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值得被爱？”

　　穆方野一怔，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6

　　“或许有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深深爱了你很久，只要你抬头就能发现他正在前方未来等你。”

　　未来……

　　乔染一下想到自己觉醒的记忆，想到自己凄惨无比的所谓“未来”。

　　即使她现在这么努力的想要改变命运，可她还是不知道，命运是否能对她高抬贵手。

　　见她突然沉默，穆方野沉思片刻才开口：“乔染，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的语气无比坚定，让乔染一时呆住了。

　　随即泛上心口的，是无法言说的酸楚和难过。

　　她曾经最亲最爱的人都厌恶她。

　　才认识没多久的穆方野却是第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人。

　　在下车离开前，乔染郑重地朝他道谢：“谢谢你，穆律师。”

　　回到公寓。

　　乔染打开门，一室黑暗冷寂。

　　她没有开灯坐在床上，排山倒海的疲惫几乎一瞬淹没了她。

　　不直达过了多久，手机一响，弹出一条热点推送——《沈氏总裁首次带女伴出席晚宴，或是沈氏未来夫人？！》

　　乔染下意识点进去一看，配图竟是乔宁宁挽着沈言川走入会场的照片。

　　心口突然缺了一大块，空荡荡的。

　　乔染将自己埋入被子，却还是觉得好冷。

　　次日。

　　乔染醒来便感觉呼吸无比沉重。

　　“是淋雨感冒了么……”她喃喃低语，挣扎起身。

　　刚走两三步，恶心感直冲喉头。

　　她迅速冲向洗手间。

　　紧接着，从她口中喷洒而出的竟是一口血！

　　刺目的红映在乔染骤然收缩的瞳仁里。

　　乔染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一句话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作者终于把女配这个万人嫌写死了！车祸都轻了，应该让她得绝症受尽折磨再死！】

　　三个小时后，医院。

　　乔染忐忑的坐在会诊室外，等待着检查结果。

　　看着来往医生护士，她却不免出神。

　　自从五年前后，医院就成了她鲜少踏足的地方。

　　每次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就会记起自己被打掉的孩子。

　　当时她刚和沈言川分手，被逼着辍学，得知怀孕后，她本想回头去找沈言川，将误会解释清楚，把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