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灯坠毁，长安城谣言四起。
一夜间一首歌谣传遍大街小巷。
“天灯坠，天命传，天子亡。”
风云暗涌，御书房里的萧容瑾大发雷霆，宫中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
颜卿卿端着药走了进来。
龙椅上，一脸怒容的萧容瑾见到颜卿卿，神色骤然变得乖巧。
颜卿卿将地上的书册捡起：“皇上，天灯坠毁不过是意外，此时更要静心莫叫有心人得逞。”
萧容瑾苦着脸喝下药：“姐姐，我真的能当好皇帝吗？”
“当然。”颜卿卿坚定答。
萧容瑾这才笑了：“七日后祭祖，姐姐要站在我身边。”
照理来说，皇帝身边应该站的是皇后。
只是天灯之事一出，倒叫她不好拒绝。
颜卿卿心中叹息一声，应了下来。
出了宫，她没有回公主府，径直去了忠义祠。
瑟瑟寒风，卷着几片枯叶划过祠堂屋檐。
堂上灵位密密麻麻，超过半数都姓‘颜将军’。
将门颜将军家，忠肝义胆，家国大义慷慨以赴，几乎都死在了战场，所以没有祖坟。
忠义祠几乎就是颜将军家的祠堂。
颜卿卿看着这些灵位，心中五味杂陈。
爹、娘和兄长皆壮烈殉国，颜将军家，如今也只剩下她。
也许之后，也只有她了。
颜卿卿跪下，红着眼叩了三个头。
出了忠义祠，颜卿卿红着的眼还未消散，就看见了马车边的司柏寒。
“你怎么来了？”颜卿卿忙整理了仪容，她不愿任何人看见她的软弱。
司柏寒视线定在她眉眼一瞬，又生生移开，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微臣自然是来接公主回府的。”
“劳你费心……”
颜卿卿怔然道，内心隐秘的欢喜还来不及升起。
便又听司柏寒话带讥讽：“托先帝洪福，微臣才有为公主费心的机会。”
这话如冬风直扑进颜卿卿心底，寒痛乍起。
她唇线颤动，掩去眸中的苦涩：“驸马自己先回府吧，以后不必为我费心。”
颜卿卿径直上了马车，司柏寒却望向忠义祠，唇角轻挑：“好一个满门忠烈，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马车走在朱雀大道上，嘈杂中，颜卿卿还是能听见百姓们议论天灯的事。
她心中一沉，掀开车帘下了车。
听着周围百姓谈话，不觉间就走到了醉仙楼前。
颜卿卿下意识抬头朝二楼望去，只见一袭玄色刺金袍的萧霖天立于窗旁。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清冷的目光落了下来。
颜卿卿收回视线，抬腿跨了进去。
雅间内，檀香冉冉，酒香四溢。
“皇叔不是抱病，怎么如此清闲？”颜卿卿摩挲着杯沿，眸光闪烁。
萧霖天饮了口酒，薄唇轻启：“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已经少了数万杯了吧。”
闻言，颜卿卿垂眸：“今时不同往日。”
往日，她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而他是胸怀天下的小王爷，他们是知己。
今日，他为揽权独大的摄政王，而她为拥护皇帝的长公主，他们是政敌。
于情于理，二人都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对酌共饮，商讨着国家大事。
“卿卿。”
久违的称呼让颜卿卿怔了瞬。
恐怕这天下会叫她“卿卿”的只有萧霖天一人了。
萧霖天看着她，略带着醉意的眼神蕴着几分隐忍：“你本可抗了先帝遗旨。”
颜卿卿本就手握边关大军，他又掌管十万禁军，新帝无实权，嫁不嫁给司柏寒只是她一句话。
外头的喧嚣因为雅间的安静而清晰了几分。
良久，颜卿卿才站起身，声音微哑：“天晚了，皇叔还是早些回去吧。”
一声声“皇叔”让萧霖天眸色一紧。
他看着那准备掀帘而去的背影，眉目紧拧。
“你可知颜将军老将军生前为你定下的夫君是谁？”
颜卿卿脚步一滞，诧异地看向萧霖天：“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