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似乎还没有明白，程渊时语气温和地说：“齐策给你的茶饼，我第一眼就察觉出了问题。”

老太爷眼前一阵发黑，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

他看着面前令他陌生的长孙，厉声道：“你明知道，为什么不揭发？”

“你想要胭胭的命，我为什么要救你？”

他说的理所应当，仿佛云霏的命是命，而老太爷，他的亲爷爷的命不是命。

“我的命不如云霏重要吗？”程老太爷咬紧牙关，“说到底，你还是恨我当年拿你垫背是不是？”

程渊时坦然道：“你错了，在我这里，没有谁的命比她更重要，也包括我自己。”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得老太爷脸色僵住。

“你……喜欢她？”

“是啊，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程渊时垂眸看着手心里，之前云霏给他拿的一颗水晶葡萄。

慢条斯理地剥了皮，白玉般的手指，翠绿的葡萄，煞是好看。

他将葡萄放入口中，清香甘甜。

程老太爷从来没想过程渊时会喜欢云霏。

他大云霏十岁，这样的年龄差，使得在他眼里云霏始终像个孩子。

所以以前云霏常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曾多想过。

他说的那句——很喜欢，很喜欢。

比他听过的任何表明心意的话都更震慑人心。

“就因为你喜欢她，想替她出一口气，所以不顾自己爷爷的性命是吗？”

“爷爷是真没听明白吗？”程渊时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程老太爷深吸一口气，刚才一连串的质问用尽全力，他无力地叹气。

一时间像突然苍老了很多岁，“阿征知道吗？”

程渊时抽了张纸擦手，将剥掉的葡萄皮包裹起来，“爷爷想看到我们兄弟为了胭胭针锋相对吗？”

“我当然不想。”程老太爷用尽全力说，“你们都是程家的子孙，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那爷爷就替我劝劝阿征，把胭胭让给我，程家的一切我都让给他了，我只要胭胭。”

程老太爷想都没想，“他不会答应的，为了云霏，他宁可发疯。”

程渊时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爷爷当真了。”

“阿时，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也在尽力在弥补你，我知道你心里不肯原谅我，但我真心劝你一句，别跟阿征争云霏。”

虽然他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程霄鸣和云霏的事，可整个程家的安危云霏之间的平衡，他只能默许。

程渊时自嘲地笑了笑，“爷爷的担心是多虑了，我这样的身体，能给胭胭什么呢。”

他按了一下床头铃，对林婶说：“爷爷说不在这里吃饭了，叫管家进来吧。”

门外脚步声靠近，是管家回来了。

程渊时对老太爷说：“希望爷爷能记住一句话，今天之后你但凡敢对胭胭做什么，我会亲自送你上路。”

第416章程老太爷真的不行了

程老太爷从程渊时的住处回去以后生了场大病。

家庭医生检查后没有得出任何结论，程家人没办法，只好送他到秦恒的医院，一轮检查下来后，程老太爷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高烧不退。

第二天烧退了，却又反复低烧，整个人恍恍惚惚。

最后，是程家四爷，程静淑的父亲，坐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句：“试试玄学吧。”

“亏你还是读书人！”程承启严肃地看向他。

他是南城大学最有声望的教授，骂起人来的架势，程四爷不敢吭声。

还是程三爷出声劝道：“二哥，老四说的也有道理，既然科学已经解决不了，就试试他说的法子，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嘛，试试也无妨。”

程承曜最近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没有时间回来，程霄鸣又不住程公馆，出了事，几个人自然都听程承启的。

程承启起身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程老太爷，转身摆了摆手。

当天，管家去了一趟郊区别墅。

程渊时听说他们要来试试玄学，轻笑了一声，“爷爷回去就病倒了？”

管家担心他想太多，解释道：“几位爷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派我来的。打扰大少爷休息了。”

“试试也无妨。”程渊时翻动着手里的书。

奈何最后连玄学都用上了，程老太爷的身体还是没有半点起色。

程承启接连给程霄鸣打了两个电话，程霄鸣才在傍晚时分回到程公馆。

曹方撑开黑色大伞，程霄鸣迈开长腿。

“爸。”

他进屋，走向程承启。

“怎么才回来？”

“家里有点事。”程霄鸣说得面不改色。

程承启轻哼了一声，家里有事？

程霄鸣最近在铭玉府养伤，他们夫妻俩都知道。

好几次趁云霏去上班，过去看他，有一次是下午，他们待到了快傍晚还没走，程霄鸣无情地赶他们走，说要去备菜，准备煮饭。

这么迟才过来，估计又是忙着做晚饭吧。

“怎么了？”程霄鸣接过佣人端上来的茶杯。

程承启将老太爷病了的事告诉了他。

听到他们连玄学都用上了，程霄鸣嗤了一声，“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尽头是我？”

曹方站在他身后，忍了好久，实在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和曹原从小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悲惨身世才忍住不笑。

程总的这张嘴啊……

这明晃晃的嘲讽，说得程承启也是老脸一红，尤其程霄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更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好歹他也是名大学教授，居然相信这种东西。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老子，没有道理被儿子堵得哑口无言。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甩锅，“你是家主还是我是家主？你爷爷病了也不主动过问一句，还好意思挖苦我？”

程霄鸣自知理亏，喝了茶，起身上楼。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他才知道父亲的话里没有夸张的成分。

老太爷病了几天，人憔悴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

管家在他耳边说：“老爷子，二少爷回来了。”

病榻上的老人眼珠动了动，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他抬起一只手，那动作，似乎想让程霄鸣握上。

然而程霄鸣坐在床边，抓住他的手放进薄毯里盖着，“我们之间就不必上演爷孙情深的戏码了，你是去了大哥那里回来才病了一场，怎么，是大哥给你什么刺激了吗？”

程老太爷脸色紧绷着，眼圈倏然泛红。

两行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知道自己这是心病。

这么多年来一直横在他心里的一根刺直接被程渊时戳穿，将他内心最深处的阴暗和自私也一并暴露出来。

当年车祸发生时，他拉过程渊时垫背，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念头是——

如果程渊时死了，他还有程霄鸣，程霄鸣背后有罗蒙特家族的支持，其实才是更适合继承程家的人选……

程霄鸣看着他眼角的泪水，眉头微微皱起。

程老太爷颤抖着干燥苍白的唇，“我，对不起……阿时。”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程霄鸣问他，“为什么？”

程老太爷喘着气，说不出半句话来。

……

云霏下班回铭玉府的路上就接到了程霄鸣的电话。

说他回一趟程公馆，晚饭不能陪她吃了。

此时此刻，云霏坐在餐桌前，吃程霄鸣做的饭菜，可她的心还是空落落的。

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经意间已经养成了吃晚饭有程霄鸣陪的习惯了。

而且，也习惯了每天都见到他。

这是他们分开最久的一次。

云霏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个祸水。

等她吃完饭后，罗叔吩咐佣人收拾餐桌，而他则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程霄鸣的号码。

云霏刚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一下就去洗澡，接到了程霄鸣的电话。

“晚饭吃得怎么样？”男人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云霏想到自己刚才的状态都可以用茶饭不思来形容了。

但她还是嘴硬地说：“还不错，难得的清静。”

男人低低沉沉地笑了一声，“听说你坐在我平常坐的位置上，想我了？”

云霏耳根子发热，“我随便坐的。”

如果这句话，戳中了云霏的软肋，那么紧接着程霄鸣的话是直接踩在她的心跳上。

“罗叔说，你叹了三次气，走神了五分钟，胭胭，程老师是不是教你不许说谎？”

云霏吸了一口气。

“罗叔他怎么……”

程霄鸣嗯了一声，“我也觉得他太多嘴了，明天就把他给开了。”

云霏明知道这是程霄鸣给她设下的一个坑，顶着一张被戳穿后通红的脸，“程霄鸣你真无赖！我就是想你了……”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程霄鸣声音低沉地打断她，“我知道，马上就回来了。”

他没挂断电话。

她甚至还听到了他跟旁边的谁说了一声要走了，曹方已经去开车了。

云霏没想到他在给她打电话之前就准备要回来了，她想说自己倒也不是那么急。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电话的那一头有人喊了一声老太爷不行了……

第417章两年内不能嫁娶

云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她听见程霄鸣在电话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