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皱了皱眉，眼底的烦躁和阴郁一闪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转过身，面上带着温润的微笑，缓缓说道：“徐总好像很闲？似乎总是想要掺和我们两口子的事。”

“两口子”这个词让白斯珩心头一刺。

白斯珩冷冷瞥了眼唐慕城，而后目光落回到庄知瑶身上。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低声说：“清窈，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唐慕城脸色沉了下来，几乎立刻厉声回绝：“不可以！”

话开了口，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回头去看庄知瑶的反应：“清窈，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

庄知瑶摇了摇头，上前一步，看着白斯珩，眼神和声音都毫无温度：“徐总，我很快就是有家庭的人了，单独说话不合适。”

她挽上唐慕城的手臂，说：“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

第38章

白斯珩幽暗的目光在庄知瑶和唐慕城挽在一起的手上停留了两秒，垂在身侧的手默然攥紧。

他这才移开视线，看向庄知瑶，说：“清窈，我一直想要跟你解释当年的事情，那天我……”

他的语气仍是克制到极点的平静，只是仔细分辨，就能听出其中掩饰不住的颤抖。

庄知瑶听着他的话，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

可很快就归于平静。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因为他，那么多猫狗被害死，他还故意带人把唐慕城打成那样……

想到这里，庄知瑶看向白斯珩，目光仿若在看死物，直接打断道：“不好意思，徐总，我们很忙，如果您是要说这些没意义的话，麻烦找其他人。”

白斯珩红着眼上前一步，眼中尽是受伤的情绪：“清窈，你可不可以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这些年，我每天都在设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再次见到你，我一定用尽所有去补偿，绝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你想打我、骂我，我都接受，可是我唯独受不了你用这么陌生的态度面对我，清窈，你不要赌气，行吗？”

庄知瑶心里像堵了一团火，烧灼着五脏六腑，烧得她红了眼。

她冷笑了声，松开挽着唐慕城的手，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白斯珩面前。

轻声重复：“补偿？”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轻笑了起来，眼里却有泪光闪烁：“你拿什么补偿？那么多条性命，你怎么补偿？”

见白斯珩神情僵住，她勾起唇角继续说：“想要我原谅你，很简单啊，你能让那些无辜枉死的动物都活过来，我就能像从前那样对你。”

白斯珩红着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脸上的线条绷到极致，仿佛在死死克制着什么。

片刻，他却像泄了气一般，缓缓松开手，眼里执着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他缓缓摇头，声音里都透着苦涩：“清窈，你不觉得你对我，苛刻到有些不讲理了吗？”

庄知瑶闻言怔住了，疑惑地皱起眉，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意外和不解。

白斯珩满眼都是不甘：“从前我就跟你解释过，我从没有杀过狗，为什么你要把康康和救助站那些猫狗的死都算到我头上？这对我公平吗？”

啪！

空气瞬间凝固一般，这道走廊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女人压抑着情绪的轻微喘息。

白斯珩被狠狠一巴掌扇得偏过脸去，僵了片刻，才回过头，眼里都是难以置信：“清窈……”

庄知瑶收回微微颤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一个优雅的微笑：“徐总，以后再有这种特殊需求，麻烦去找专业人士提供服务。”

话落，她淡下神情，和白斯珩擦肩离去。

白斯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始终没有勇气再次追上去。

唐慕城双手插兜倚在墙边，看着庄知瑶的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的意味。

注意到白斯珩追随的视线，唐慕城勾了勾唇，悠悠开口：“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第39章

白斯珩闻言皱起眉，转过头看向唐慕城，声音冷沉：“你想说什么？”

唐慕城走上前，说：“你是没有动手杀过狗，可那些狗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

他顿了顿，又说：“如果没有你的默许，那个女人不敢那么猖狂。”

白斯珩神情一僵，一时没有说话。

唐慕城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鄙夷和憎恶：“说白了，你不过是在享受被两个女人深爱、争抢的快感，喜欢看她们为你打得头破血流罢了。”

白斯珩皱起眉，沉默了片刻，冷冷开口：“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他走上前，语气淡淡：“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所谓的未婚夫妻的关系，根本就是在演戏。”

唐慕城唇角依旧噙着笑，只是那笑意始终不达眼底：“你不用自欺欺人。”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白斯珩冷嗤了一声，“庄知瑶看你的眼神里，没有爱，和她从前看我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唐慕城闻言，却笑了起来：“你也说了，是从前。”

他幽幽叹了口气，说：“我还有大把时间去等她爱上我，可你……就算活着，她都只会当你死了。”

唐慕城越说，脸上的笑意越浓。

一双桃花眼笑得眯成了弯月，说完，唐慕城直起身径直离开。

唐慕城回到宴会厅，就见庄知瑶依旧坐在座位上出神。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问道：“在想什么？”

顿了顿，又关切地问：“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嗓子有没有不舒服？”

庄知瑶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又想起了康康。”

曾经的它那么活泼，小时候一见到她就摇着尾巴扑上来。

后来长大了，经过部队里的训练，也就变得沉稳了很多，但是私下里，还是很喜欢扑着她玩儿。

康康的眼睛特别亮，总是会巴巴地盯着她，不管是开心、讨好、依赖、委屈……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它都还在满是依恋地看着她。

庄知瑶知道，小狗对主人永远都只有正向的情绪，它不会怨她。

可正因如此，她就更怨自己。

都怪她，爱错了人。

庄知瑶看着眼前的大红桌布，低声说：“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一个人。”

庄知瑶总是想，如果自己不曾爱过白斯珩，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她就仍然是部队里的军犬训导员，康康也可以一直活到现在。

那些流浪猫狗，也不会被活活打死。

唐慕城沉默了片刻，问：“那你会后悔进火场救他吗？为此……还把自己的嗓子搭了进去。”

庄知瑶摇摇头，说：“我不后悔。”

“我也是一名军人，我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当初，他是我的战友。”

她顿了顿，却垂下头，低声说：“只是……如果当初我对他没有其他感情，我大概只会在外面尽我所能地帮忙，而不是那么鲁莽地冲进火场去救他。”

唐慕城心疼的目光在她的颈间停留了片刻，说道：“我已经预约了专家，就这两天，我再带你去看看……”

第40章

正说着，有个亲戚忽然开口问道：“慕城啊，你在国外半年，都是跟这位余小姐在一起？谈了女朋友怎么都没跟家里人说？”

唐慕城看了眼庄知瑶，笑了笑，说：“这半年主要在陪她治病，不希望别的事情打扰她……”

说话间，白斯珩回来了。

他注意到，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而且，清窈这么优秀，我怕有些不轨之徒骚扰她，当然得藏好了。”

白斯珩动作一顿，随即面色如常地坐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庄知瑶注意到他的反应，心头无波无澜。

她收回目光，端起微笑应道：“多亏了慕城一直陪着我，我才能这么快恢复。”

其实她的嗓子恢复地很快，经过康复训练，她就已经能够正常说话了。

但还不算好全。

后面的时间，她都是在国外一边进修一边疗养。

一直到现在，她的嗓子还是需要定期复查，只是基本没有出过问题了。

话题聊到这里，众人道贺几句，也就结束了。

婚礼很快开始。

庄知瑶看着台上穿着洁白婚纱、怀揣幸福宣誓的新娘，眼中竟不自觉地泛起泪光。

她和白斯珩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正式的婚礼、庄严的宣誓、父母的见证、亲朋的祝福……什么都没有。

庄知瑶拿自己的工资去买了一身红衣裳，和白斯珩一起吃过一顿饭，各自留了一张结婚证，就算是结过婚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或许那时候，唯一祝福他们的，只有康康吧。

康康永远都希望她开心……

一张纸巾递到面前。

庄知瑶垂眸，目光在那只匀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上顿了片刻，才接过纸巾，低声说了句：“谢谢。”

唐慕城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庄知瑶稍一偏头，就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睛，一时失神。

五年过去，唐慕城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身形纤薄的少年，五官依然精致，但是更显英气，美得雌雄莫辨。

他总是习惯性地在庄知瑶面前表现得乖巧体贴，但骨子里的锋芒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稍不留心，就会露出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