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真的回来了，独孤焚应该会放过自己了吧……

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次日，宫里便传出了独孤焚废除木青璃后位，即将迎娶白曦的消息。

更听闻白曦体弱，独孤焚让她留宿帝王寝宫，日夜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而沉璧宫，似乎成为了被遗忘的宫中禁地，先前伺候夕颜的宫女都被遣散，只留一个秋雨。

秋雨抱怨完，看夕颜神情淡然，不解道：“娘娘，你就不打算为自己争取么？奴婢觉得，帝君心中还是有您的！”

夕颜苦笑着摇了摇头，哪怕独孤焚将她放出了镇妖塔，可白曦一出现，他眼中就再无旁人……

既是如此，她为何还要去乞求那根本就不可能的情感？

于是，她整日都窝在沉璧宫中养胎，不想去看独孤焚与白曦是如何恩爱甜蜜。

没想到独孤焚却先来找了她，为了白曦。

“白曦魂魄不稳，需要女娲后人的心头血来稳定魂魄，我要你救她！”独孤焚开门见山道。

夕颜望着他坚毅的侧脸，有一瞬的失神，随后唇角上扬，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明明早已明白他对白曦的情深似海关怀备至，可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地心痛。

就算夕颜灵丹完好未曾怀孕时，取心头血也会元气大伤，更何况她现在这副残破的身躯，取血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死倒是没关系，可孩子也会保不住……

夕颜开口，声音暗哑涩然：“我不能答应你……”

话音刚落，独孤焚便蹙眉冷声开口，满脸不悦：“你以为我是在求你？”

十年前，他一无所有，卑躬屈膝地求她救白曦，夕颜冷脸拒绝了，但现在不同，他权倾天下，她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

“你别忘了，只要朕开口，随时可以发兵南楚！不仅能让陈迦陵死无全尸，更可以对南楚，屠、城、灭、国！”

独孤焚一字一句的威胁，像是一根根尖利的冰锥，狠狠凿在夕颜心口，疼得血肉模糊。

“独孤焚，哪怕我和孩子都会死，你也一定要我救她吗？”夕颜忍了又忍，眼泪仍是失控地在眼眶打转。

独孤焚看着她倔强隐忍的模样，胸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但想到白曦，他仍是坚定地开口：“无论如何，朕都要救白曦！但朕会尽力保你和孩子不出事。”

“是么？”

夕颜苦涩地笑了笑，漆黑的眸子像是被浇了最凉的雪水，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没人比她更清楚她的身体有多糟糕，保下这个孩子平安降世已经无比艰难。

更逞论，活着。

不过也无所谓了……

夕颜低头藏住眼泪，声音有些发颤：“我可以救白曦，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六章 翻脸无情

闻言，独孤焚皱眉：“什么条件？”

“我要你答应我，在你有生之年，永不对南楚用兵，进犯南楚国土！”

这是夕颜死前，能为南楚做的最后一件事。

独孤焚顿时沉了脸色，声音带着些风雨欲来的森冷：“你对南楚，还真是尽心尽力啊！”

方才还不情不愿，如今却用性命来和他谈条件，说是为了南楚，但到底还是为了那个陈迦陵！

面对他的讥讽，夕颜神情未改，只固执地说道：“只要帝君答应，我便救白曦。”

她知道独孤焚会怎么选。

果然，他锐利的眼眸中冷意渐浓，却还是竭力压下了怒火：“朕答应你！”

说完，独孤焚恼火地甩袖而去，留给夕颜一个漠然的背影。

三日后。

独孤焚来沉璧宫取走了夕颜的心头血，给白曦做药引。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冷汗遍布，痛得忍不住颤抖。

好几次，夕颜痛到意识混沌，却因顾念着腹中的孩子怕会一睡不醒，生生将嘴唇咬出了血。

像是为了补偿，独孤焚命人将无数名贵珍奇的药材送进沉璧宫，却并未再来看她一眼。

直到举行封后大典那天，夕颜见到了白曦。

她一身凤袍，端庄又大气地出现在沉璧宫，对夕颜微微一笑道。

“听阿焚说，姐姐取心头血为我治疗神魂不稳的病症，我特意前来感谢，姐姐，你没事吧？”

夕颜望着她容光焕发的模样，敛下心中苦涩：“我无碍，是独孤焚让我救你的。”

白曦看着她掩不住的黯然，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眸：“我知道，阿焚对我自然是很好的，不过他这样对我，你应当很嫉妒吧？”

夕颜倏然一愣。

“你知道吗？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我心里不知有多痛快！”白曦突然语气一转，唇边挂上了薄凉又恶毒的笑容。

“白曦，你在说什么？”夕颜突然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白曦又是一声嗤笑，语气张扬又得意：“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根本就没有神魂不稳，只是我要你的心头血，独孤焚就巴巴地替我来取了！”

夕颜不可置信望着她，隐忍着痛楚开口道：“你在故意害我？”

她想不通，作为右护法的白曦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感情最是要好，为何十年后再见，会变成了这样？

白曦没有回答她，但脸上的神色却给了她答案。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告诉独孤焚吗？”夕颜身子颤了颤，枯瘦的指节攥得泛白。

闻言，白曦突然冷了脸，抬手便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在夕颜脸上：“你大可去说，看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夕颜嘴角顿时吐出血沫，胸口刚结痂的伤口也再度渗出血迹。

但最让她觉得痛的，是白曦的话。

是啊，独孤焚那样偏爱白曦，就算知道她为难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不等夕颜再次开口，白曦已经俯身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声音像是恶魔的低喃：“夕颜，我若是因为你的诬告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陪葬的不只是你，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得跟着遭殃。”

夕颜被她掐得喘不上气，苍白着脸费力地抬手将白曦推开。

她虚弱至极，并没有什么力气，可白曦像是被狠狠推了一把似的，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上。

“啊——！”

门在此时，吱呀一声开了。

第七章 留你一命

“小曦！”

看到独孤焚，夕颜心中蓦然一沉，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你没事吧？疼不疼？”独孤焚大步过来将白曦揽在怀中，紧张地问道。

夕颜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胸口的痛意像是一分一毫地钻进了骨头，让她痛不欲生。

“夕颜，白曦好不容易才病愈，你竟敢对她动手！”独孤焚目光凌冽地看向夕颜，声音冷酷，“若是小曦有事，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独孤焚，你何曾让我好过？”夕颜喉头涌上腥甜，她强行压住，声音干涩又沙哑。

从白曦十年前“离世”，独孤焚对她就只有无休止的折辱，想起白曦方才的挑衅，她蜷曲着捂着心口的伤，疼得几乎窒息。

“独孤焚，你心疼她久病初愈，那你记不记得，我也才刚受过剜心取血之痛？”

看到她痛苦绝望的模样，独孤焚内心莫名感到一股烦躁，有种如鲠在喉的痛感。

“阿焚为何这样对你，你难道不清楚吗？”

白曦咬了咬牙，掩下眉宇间的狠戾，楚楚可怜道：“当年若不是你嫉妒阿焚心悦于我，刻意让当时灵力不稳的我去收服凶兽鲧，我怎么会险些死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理直气壮地控诉，让夕颜心头狠狠一颤，随即重重沉了下去。

独孤焚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曦：“当年是夕颜故意害你的？”

白曦装出惴惴不安的模样，无辜又惹人怜爱：“本来，我是不想跟你说这些的，毕竟我和她一起长大，知道她喜欢你，我都没打算与她争抢。可是她那样说你，我实在为你不值……”

她委屈的模样，只会让独孤焚更加怒不可遏。

夕颜对白曦如此心狠手辣，他方才竟会被她的花言巧语打动，实在是可笑！

“夕颜！我本以为你只是冷漠，没想到你根本就是蛇蝎心肠！早知如此，我定会——！”

“定会如何？”看着独孤焚盛怒之下横在她脖颈上的灵剑，夕颜苦笑着，两行清泪也顺着脸庞簌簌落下。

“你要一剑杀了我吗？”夕颜不闪不躲地看着独孤焚，目光空洞。

她的心此刻就像被掏空了一般，虚无到茫然一片，痛到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