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铮不在意封婼婼是疯还是死，但万万忍不了有人这么侮辱萧萧。

倒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言儿木然的看着封婼婼突然就开始胡言乱语，仔细一听才发现她是在模仿封萧萧……

“你以为，朗大人会上这个当吗？”

言儿起初还以为封婼婼是在模仿封萧萧来获取朗铮的同情。

可没多久就发现，她不是装的，她陷入了一个迷乱的世界，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封萧萧。

随着封婼婼的一举一动，言儿的思绪也被带到了从前。

封婼婼还住在外面的时候，她就跟着，后来也一起进了将军府。

“言儿你瞧，我姐姐真好看！”

八岁的封婼婼目露渴望的看着台阶上那个出落得明丽的小小少女，相比之下自己真是黯淡不起眼。

那么好看的人是她的姐姐了，以后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姐姐这么好看？

看着朝自己小跑着过来的姐姐，封婼婼眼睛一亮，却很快有点瑟缩了，她怕封萧萧瞧不起自己。

姐姐是不是要来赶她走的？

第39章 癔症

朗铮透过墙洞，看到封婼婼笑得很灿烂，他竟然真的从那张粗黄丑陋的脸上看出了一点点封萧萧的影子。

只见封婼婼微微弯下腰，对着面前的空气做出拉手的动作，笑道：“妹妹，你好，我终于见到你了。”

紧接着，封婼婼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对面之人”的脸，“你和我想的一样可爱。走，我带你去熟悉下我们的家。”

封婼婼跟神经病似的在原地转圈，突然做出推门的动作，“婼婼，这是你的房间，是姐姐让人布置的，你喜欢吗？哪里不喜欢就叫人重新布置，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跟姐姐说……”

“小傻瓜，打雷有什么好怕的，其实你是找借口来和姐姐睡吧~”封婼婼坐在地上，怀里像是揽着什么人在安慰。

下一刻，封婼婼像是变脸般，装作生气的样子，但眼里满是笑意。

“想要姐姐给你搓背？哎呀，你真是得寸进尺！”

朗铮看出来了，封婼婼不是装的，她在回忆，这些都是藏在她记忆深处的封萧萧。

他贪婪的看着，却越看越痛，越看越悔。

自己对萧萧了解得太少，又轻易被假象欺骗，一步步把萧萧越推越远。

封萧萧一直想靠近朗铮，朗铮从躲闪后退，到伸出手把她狠狠推开，直至推落深渊。

怪他，他错得太离谱。

他恨不得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得后悔药。

他无数次幻想自己回到了大错铸成之前。

如果能回到那时候，他一定会把那时候的自己狠狠揍一顿，然后紧紧抱住封萧萧，再也不松开。

封婼婼还在演。

不，不是演，而是真的成了封萧萧。

“婼婼，姐姐喜欢的人，还是不喜欢姐姐。”封婼婼一脸惆怅的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旋即粲然一笑：“不过姐姐是不会放弃的。”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封婼婼又沮丧起来。

“喜欢我的人有很多，可都不是他呀。为什么喜欢他？他很好看，很聪明，他在我娘去世那段时间，我最最最难过的时候，给了我一串糖葫芦，那是我吃过的最甜的东西。”

看到这里，朗铮捂着眼角，想笑，更想哭。

那时，他随族人去灵堂吊唁，看到一个小姑娘眼睛红肿，茫然无措。

虽然他爹娘都不在了，也习惯了早早撑起家族，但总觉得她更可怜，就去街上买了串糖葫芦逗她。

那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可那也绝对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选择。

如果他没有理睬封萧萧，他们素不相识，是不是封萧萧之后的路也完全不一样……

“不准笑！”封婼婼懊恼的拍打着面前的空气，“当然不是谁给我糖葫芦我都会喜欢的……”

“你说姐姐不矜持？可我忍不住就是想追他，逗他。他那个人啊，少年老成。稳重是没什么不好，但他也不能没有少年人的活力嘛。我就想看他笑，我想逗他开心~”

像是想到什么，封婼婼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婼婼，你是不知道，他的冰山脸龟裂的时候，是多么可爱！我一定会追到他，给你当姐夫！”

封婼婼一会儿自信得很，一会儿又失落的叹气。

第40章 情起

朗铮生平第一次贪婪的盯着封婼婼，这是他不知道的封萧萧，是无法追溯的弥足珍贵。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萧萧说这些话时眉飞色舞的模样。

仰慕他的姑娘很多，敢明目张胆追着他跑的，只有封萧萧。

曾经觉得招架不住的那些热情，是他沉重压抑的人生中唯一的色彩。

过了一会，封婼婼哽咽道：“为什么他越来越讨厌我了？难道真的像你说的，要矜持才好吗？可我总觉得，我矜持了，他就离我更远。婼婼，怎么办？我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婼婼，为什么你和朗哥哥走得那么近？为什么他对你那么温柔？为什么他会觉得我水性杨花？他以前不会讨厌我的……”

“我什么都能让给你，但他不行！”封婼婼突然疾言厉色起来，顿了一会又呆呆的像是受了打击，颓然道：“你说得对，应该让他来做选择。那个人就算不是你，也不会是我。是我一厢情愿，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我那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他是你的姐夫，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

“喜欢我的人里面也有好看的，要不我和他试试？”封婼婼捂着脸痛哭，“我喊错了名字，没用的，没用的。你告诉我，怎么忘记朗铮……”

朗铮永远记得当年明媚的少女是如何一步步目光黯淡，爱笑的眼中开始有了忧郁之色。

他对封婼婼温柔，是想让封萧萧知难而退，否则他身边总是只有她，那她就会心存希望。

朗铮愚蠢无知的想急于摆脱封萧萧。

因为只有她会让他的心跳无措、失序，那未知的感觉莫名令他害怕。

封萧萧一点也不矜持，就因为一串糖葫芦，莫名其妙太儿戏。

如果有一天，她这份炽热的感情冷却了，或者发现这不是爱，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留在原地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所以，朗铮开始对封婼婼好，甚至在听到她挑拨的时候，还会想着，原来封萧萧真面目是这样，还好我没有喜欢她。

还好我没有喜欢她……

多么可笑，明明早就已经爱上她，却不自知。

朗铮听到封婼婼发狠的说着，“我要在你们成亲前嫁出去，那样我就不会输得太惨！”

下一句是不可思议的语气，“婼婼，他讨厌我，他执意要娶你，你何必多此一举的下药？”

朗铮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拧住，拧出了血水，然后倏然爆裂，飘散漫天的血雾。

捂着疼得喘不过气来的心口，低吼出声，泪水从布满血丝的眼里渗出，滑落。

终其一生，他做什么都难以弥补萧萧受的苦难的了。

缩在角落的言儿痛哭失声，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如果当初她劝着点二小姐，或者及时揭穿她的设计，一切都会不同吧。

可她为了自己风光，加之嫉恨，做的只是火上浇油……

“大小姐比你漂亮、比你名正言顺，你只有去把她的东西抢过来，你才能过得好！不然，你一辈子都是封萧萧的陪衬，甚至垫脚石！有封萧萧在，谁会看到你封婼婼？！”

“你现在是封家的二小姐了，你要努力把你爹的宠爱给夺过来，让你爹不再喜欢大小姐！”

……

第41章 接我

封婼婼表演到这里，趴在地上，心口疼得要晕厥，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看着自己发紫的指甲，这颜色真美，比凤仙花做的蔻丹还好看。

因为，这意味着她就要解脱了。

“姐姐，我们本可以是真的好姐妹，相互扶持，一荣俱荣。怪我蠢，怪我贪……人不误我，我自误！不得好死，都是我活该……”

死了，是不是就能看到封萧萧了？

让她好好想想，看到封萧萧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府医等待着大人的指令。

以前封婼婼也不是没有过这样濒死的情形，但都被喂下五石散吊着命。

这次，大人没有发话，转身就走，看来也是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封婼婼嘴角不停溢出暗色的血，带着一丝期待的笑意，朝着虚空伸出枯瘦如柴的手。

“姐姐，来接我，像第一次那样拉住我的手，好吗？”

她努力的伸着手，须臾无力的耷拉在地上，干瘦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死不瞑目。

她怎么可能见到封萧萧？

封萧萧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天堂地狱，永不相见。

虚怀苑。

朗铮拥着封萧萧，喃喃自语：“你现在见到封婼婼了吗？她还想下去跟你忏悔，她怎么可能见得到你？不配，都不配……”

舒翠翠自那次因为茉莉，跟朗铮闹翻，再也没一起用膳。

她也不再做南瓜粥，他也没要求。

舒翠翠心乱如麻，一直忘不了封婼婼可怖的样子，有些心慌地摸着自己的脸，抓住龚有为问：“封萧萧是谁？我很像她？”

龚有为马上否认：“不像。”

“你还没回答我封萧萧是谁？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