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香(顾玄卿魏樱宛)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顾玄卿魏樱宛)最新章节
什么事儿了?你们……”她抬头看了看满府的白绸,“你们怎地不哭?”
小丫鬟一抬头,眼眶红肿,“皇上下旨,说大正月里,不该见哭声,嫌晦气。不叫我们哭。”
“这……”冬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身边的樱宛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直直奔向灵堂。
冬月只好一跺脚,跟了上去。
灵堂冷冷清清的。
香烛、纸钱、白菊、供果……簇拥着那只金丝楠木棺。
旁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这、这也太欺负人……”冬月小声道。她不敢议论皇帝,可还是红了眼眶。
皇帝,这就是针对。
可大央天下,谁又敢说他一句不是?
冬月还要再说什么,一道苍老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你来了。”
樱宛回头。
几月不见,顾老夫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她头上除了发簪,浑身上下的穿戴看起来极尽哀思。脸上却全没有哭过的痕迹。
顾老夫人指示身边的丫鬟,递给冬月一套素白孝服,“亏你还有这份心思,穿上吧。我年岁大了,白发人不宜送黑发人,就不陪了。”
冬月再也忍不住,“可老夫人,您是厂公娘亲。”
“呵,现在想起来我是娘亲了,”顾老夫人冷漠一笑,“我可没有这样的叛国贼儿子!”
“你……”
顾老夫人没追究冬月的失礼,却也没打算再跟一个小丫鬟纠缠下去。
她见樱宛并没接孝服,干脆从自己的丫鬟手里拿过孝服,扔在樱宛脚下,“你能来看看他,已经是很好,守不守的,不重要。看了,就回家去吧。”
樱宛低头不语。
顾老夫人也没多留,由丫鬟搀扶着转身离去。
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外,留下一句,“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可不就是命吗?
她自年轻时,就奉了花皇后的命令,以母亲的身份照顾顾玄卿,喂他吃药。
她知道那是毒吗?她知道的,可她一个宫女出身,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皇后的孩子,轮得到她来心疼?
顾玄卿又是那个死倔的性子。
一到发病之时,宁可痛得死去活来,也不肯喝那些女人的东西。
她以为没指望了,皇后的孩子,要被她给养死了。
可谁能想到,就是眼前这个毫不出众的小奶娘,竟真得能给男人喂得下去她的东西!
眼看着顾玄卿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她这个当娘的,自然又多了别的想头。
想自己唯一的侄女嫁给顾玄卿。
他是皇后的儿子,只要熬到新帝登基,最差也是个亲王。
可就是这一点想头,生生害死了她家唯一的小辈……
她嫉过,恨过,情绪上头,有时真恨不得樱宛去死!
可现在,偌大的灵堂里面,却只余了樱宛一人,还愿意来看看顾玄卿。
顾老夫人长叹一声。
她这个儿子啊,在刚刚重燃生的希望的时候,死了。
这不是命,又是什么?合该那先太子的骨血,没福气呦!
想了想,顾老夫人还是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向樱宛道:“我今日就要离府,从今以后,就不是顾家人了。这厂公府,我劝你也早点离开。叛国贼的名声,沾染上一点,可是要命的东西。”
说罢,也不顾樱宛回答,顾老夫人最后看了那金丝楠木棺一眼,叹息着离去。
冬月强忍住眼中酸涩,捡起孝服,拍去白布上的灰尘,“公主,我服侍您穿上。”
樱宛没看那孝服一眼,径直走向金丝楠木棺。
金丝楠木棺棺盖压得严丝合缝,棺体上满是金丝,显得波光粼粼。确是彰显富贵的上好木材。
樱宛二话不说,纤细的手腕直接怼在棺盖上。
“公主!”冬月忍不住惊叫一声,“您疯了?”
心中多日累积的惊惧、酸楚再也隐忍不住,冬月双手抓住樱宛衣角,“公主,求您别看。看了伤心,一辈子都忘不掉。”
顾玄卿那种死法,想必尸首绝不会好看。
再加上从西域长途运回,还不知道人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公主,求您。”冬月哭着,“若是厂公还在,也必不希望您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樱宛动作一顿。
昏睡的这几日,她没有一天不做噩梦。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没一日不在说,顾玄卿已经死了。
劝她,放下。
时日久了,樱宛也忍不住跟着念。
她的玄卿哥哥,已经死了,已经不在了。
说一遍,痛一遍。
像在心间的伤口上,反复撕裂,反复撒盐。
她的玄卿哥哥不在了,顾玄卿死了!皇帝金口玉言,说他死了!
他们没有骗她的必要。
她……她不该破坏玄卿哥哥死后的宁静,对吗?
女孩纤细的手腕,颤抖着垂下。
樱宛声音嘶哑,“冬月,我总觉得他还活着。”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头,“我是不是疯了?”
◇ 第250章
看到樱宛这般模样,冬月心口一阵涩痛。
顾玄卿去了,她尚觉得接受不了,何况樱宛?
小丫鬟双手伏在樱宛肩上,“公主,人死不能复生,放下吧。”
放下……吗?
樱宛眷恋难舍的目光,看向金丝楠木棺。
顾玄卿已经死了……不知道他是受了多少苦,经了些什么,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可她,仅仅为了让自己安心,仅仅为了要治自己的心病,
就要开棺,要惊扰男人最后宁静。
这是……
自私。
也是不体面。
樱宛犹豫了。她纤细的手指轻抚上金丝楠木棺,指尖攀描着木头的纹理。这传说中万年不腐的棺木中,盛放着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爱人。
明明说过,要平安归来,要给她一场真正的婚礼。
骗人,都是骗人的。
“滴答、滴答”
泪水在脚下的青砖地上,晕出点点湿痕。
冬月眼眶也又湿又胀,她忍泪看向樱宛,等她最后的决定。
沉静半晌,樱宛:“可我好想、好想看玄卿哥哥穿喜服的样子。外婆亲手做的喜服。这世上最疼我的两个人……”
女孩声音渐渐低下去。
冬月一阵心痛。
这个理由,她反驳不了。没有谁比她更了解,那件喜服付出了樱宛多少心血。女孩十个指尖上,都还留有密密的针痕,尚未痊愈。
千针万线绣成的幸福,就这么戛然而止。
冬月死死咬住嘴唇。公主若是执意要开棺,她……她帮她!
可下一刻。
樱宛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幸好、幸好玄卿哥哥身边,还有我亲手做的香囊。”她笑着,好像很庆幸的模样,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只要香囊在他身边,就当是他穿上了喜服。”
冬月心口猛地一揪。
那香囊,还收在她屋里,最隐秘的地方。
她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罢了。或许,顾老夫人说得对。
这就是命。
冬月眼神有些闪烁地看向樱宛,“公主,那我们现在……”
“你想回府?”
冬月看了看冷冷清清的灵堂,摇了σw.zλ.摇头,“奴婢不急的。”
顾玄卿生前,从未苛责过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小丫鬟。
此时此刻,想到顾玄卿已经躺在那沉重的棺材里。她也愿意为他身后多做点事。
樱宛:“那你怕吗?”
“不怕。”冬月抹了抹眼睛,强笑,“公主,我们给厂公烧些纸钱吧。让他在下面也好……”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好。”
冬月去厂公府里四处寻觅了一圈,只找到零星几只折好的金元宝。
“这帮下人,根本就没用心操持!”小丫鬟气得红了脸。
樱宛接过冬月手中七扭八歪的金元宝,“这太少了。”
“公主,我去外面买点吧。”冬月急道,“今天是除夕,就怕去得晚了,大家关门歇息,就买不到了。”
樱宛点头,“那快去吧。”
“好。”冬月几步走出,又回过头来,“公主,您……要不和我一起去?”
“我就留在这里。你自己去吧,不用担心我。”樱宛笑着,“我在这陪玄卿哥哥。”
见樱宛对答、情绪都很正常,冬月也没想太多。她急急地又从相熟的丫鬟手里要来了软枕、棉氅等物,在灵堂里布置好,让樱宛能暖暖和和地歇一歇,“那奴婢就去了。”
“嗯。”樱宛点头。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金丝楠木棺。
她看到顾玄卿一身喜服,笔直地站在那里,正在冲她微笑。
她知道,这些冬月是看不到的。
自己……这是疯了吧?
可就算是疯了,能看到玄卿哥哥……真好。
冬月脚步匆匆地去了。樱宛一个人,跪坐在蒲团上。
她看向“顾玄卿”,他看起来那样真实,面带微笑,似乎下一刻就要站起来,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