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一动，全身就像刀割似的疼。

“呃……”

痛感让林苒忍不住闷哼了声。

靠在椅子上的傅寒峥听见声音，慌忙望去。

见林苒紧皱着眉，艰难挪动的手像是要摘下令她不适的氧气罩。

他心一紧，连忙起身按铃叫护士，握住她的手。

“林苒？林苒？”

熟悉的呼唤让林苒转过头，在朦胧的视线中看到男人担忧又夹杂着欣喜的目光。

她怔住。

傅寒峥？

像是被触发了眸中开关，四年中日夜的冷漠和精神折磨、孩子和母亲逝去的画面全在脑海中涌现。

陈医生带着护士进来给林苒做检查，却见她用尽力气般甩开傅寒峥的手：“我，我不要见到你……你出去……”

掌心的空荡让傅寒峥呼吸发凝

“出去！出去！”

林苒失控外吼着，发颤的声音含着悲愤。

傅寒峥僵在原地。

一种失重感从脚底渗入，眸中也闪过丝少有的慌乱：“林苒……”

“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林苒就剧烈咳嗽起来，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浮起淡淡的青色。

护士只能把怔住的傅寒峥往外推：“病人不能受刺激，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此时的傅寒峥就像具木偶，任由着被推到病房外，只能隔着观察窗，望着里面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自己的林苒。

可下一秒，林苒干裂的唇嚅动了几下，护士点了点头就把窗帘拉上。

他眸光一滞，恍觉浑身血液都凝结。

想起刚刚她充满怨恨的眼神，心狠狠一揪，痛的他双腿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打开，里面传出林苒低哑的哭泣。

陈医生出来后关上门：“病人说暂时脱离危险，只是她现在有些激动，治疗期间，家属尽量安抚好病人的情绪，不要刺激她。”

傅寒峥脸色微沉：“嗯。”

陈医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明了检查结果。

“另外，她的脊柱受到不可逆的损伤，可能会出现瘫痪的情况。”

======第18章======

陈医生的话像雷鸣在傅寒峥耳边轰响：“你说什么？”

他知道渐冻症会造成瘫痪，但也是在三五年后，绝不是现在！

几番深呼吸，傅寒峥才稳住情绪：“既然只是可能，那麻烦医生不要让这个可能出现。”

末了，他又补充了句：“至少不是在她觉得自己彻底站不起来之前。”

闻言，陈医生心里不由闪过丝诧异。

先不谈同事邵云谦对傅寒峥的怨怼，从刚刚林苒对他的抗拒，也能看出这个男人并不算是个好丈夫。

但他这两天守在病床边寸步不离，现在又处处为林苒着想，真不像个无情无义的人。

陈医生语气沉稳：“放心，我会尽力的。”

傅寒峥点点头表示谢意。

听着陈医生渐远的脚步声，他抬手握住病房门的把手。

可林苒刚才对他的驱逐犹如在耳。

一时间，进去的勇气慢慢消散，只剩无力的颓然。

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只看看到病床上的人含泪呆望着天花板，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紧缩的心仿佛连跳动都带着疼痛，让傅寒峥慢慢放下了手。

“滴！滴！滴！”

听着心电仪规律的声音，林苒眼眶发胀。

在漫长的梦里，她的父母都还活着，傅寒峥是爱她的，她的孩子也平安无事。

可梦终究是梦，醒了以后看到傅寒峥那一刻，才惊觉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

泪再次滑落，湿了林苒的鬓发。

一整夜，两个人未眠。

天亮后，林苒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见她满脸疲倦合上通红的眼，傅寒峥便在门外静静站着。

这时，唐辉来了。

他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傅总，这是财务部的经理昨晚整理好的新报表。”

傅寒峥看了眼睡着的林苒，轻轻关上病房门后才打开文件。

一张A4纸，大片红色缺账标注。

共有一千万从不同项目中流出，汇入一个私密账户。

因为在财务封账后，所以很难察觉。

看着傅寒峥越来越难看的脸，唐辉小心地扶了扶眼镜：“昨天打电话给许明薇的男人叫李云铭，是家保险公司的推销员，和许明薇的关系还没有确切信息。”

“许明薇呢？”

“暂时被拘留在派出所。”

傅寒峥凝着账户，面色如冰。

一千万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大钱，但许明薇已然触及他的底线，特别是故意求去刺激林苒。

半晌，他将文件递回给唐辉：“让她出来吧。”

闻言，唐辉懵了。

许明薇犯得可是挪用公款的重罪，很有可能被判无期徒刑，况且傅寒峥向来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傅寒峥像是知道唐辉在想什么，薄唇轻启：“过来。”

唐辉上前，傅寒峥附耳说了几句，他眼神立刻诧然。

可对上老板狠决的表情，他不免为许明薇捏把冷汗：“是，我知道了。”

说完，唐辉转身离开。

傅寒峥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转头望向病房门。

林苒没吃什么东西，一会儿醒来一定会饿。

这么想着，他连忙下楼去给她买吃的。

病房里。

才入睡的林苒被梦中的一片血红惊醒。

正当她无措时，病房门被推开。

以为是傅寒峥，刚要驱逐，却在转头时顿住：“云谦？”

======第19章======

一身白大褂的邵云谦提着保温盒走进来，轻轻坐下：“昨晚回家的时候听陈医生说你醒了，我就炖了黑鱼汤给你送来，趁热喝。”

说话间，他看到林苒满头冷汗，眼里还有未褪的惊慌。

她又做噩梦了吧……

邵云谦眼底划过丝心疼，倒出一碗热腾腾的汤来。

浓厚的鲜香并没有勾起林苒的食欲，她摇摇头：“谢谢，我吃不下……”

微垂的眼睫洒下一片阴影，让她本就消瘦的模样更添一分虚弱。

邵云谦想劝慰几句，却又听她问：“傅寒峥……在外面吗？”

他目光微微一沉：“不在。”

闻言，林苒神色滞了瞬。

走了吗？

走了也好，一看到他，自己好像就会回到之前那无望的等待和一无所有的绝望中。

见林苒沉默，邵云谦的心不由收紧：“你想见他？”

林苒又摇摇头，淡泊的仿佛已经不在乎一切：“我只是想起，我跟他还没办离婚证。”

听了这话，他才觉心松了几分。

舀起一勺汤送到林苒嘴边，温声劝：“你不吃东西，身体怎么能好起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而且阿姨也会担心你。”

这话犹如戳中了林苒的内心，让她鼻尖一酸。

母亲……

她答应过母亲，要好好生活的啊。

哪怕在以为要死了那一刻，都在担心母亲误会自己不爱惜生命。

想到这儿，林苒强忍胃里不适，喝下邵云谦喂来的汤。

邵云谦这才放下心，喂完汤后看她满头冷汗，担心她受凉，便拿出纸轻轻拭去她的汗水。

“你在干什么？”

猛然间，傅寒峥阴冷的声音如利刃刺破病房里的平静。

林苒抬眼望去，只见傅寒峥站在那儿，一身黑色大衣下是裁剪得体的西装，微乱的黑发沾着水珠，目光清冽。

但与之强势气势格格不入的是，他左手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右手还提拎着个热水壶。

或许是习惯了傅寒峥冷不丁的出现，邵云谦并没有受影响。

他冷静地擦掉林苒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