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

司机开着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舒虞乘坐的车辆。

霍闻檀眼见着舒虞在某个花店停下，没过多久，从花店里捧出了一束花。

心在这一刻狠狠揪起，记起某一段被他忽略的细节。

舒虞决定上班的当天，身上携着花粉味回了家，惹得他又犯了花粉过敏症。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不小心蹭到”？

比照现在她从花店里走出的画面，霍闻檀的心中泛着冷笑。

霍闻檀啊，霍闻檀，你看看，你被骗了多久。

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用了无数个谎言来填坑。

车辆继续往前开，路越开越熟悉，霍闻檀心头的猜测被验证。

她就是来看霍云锡的。

车辆在墓园停下，舒虞捧着花下了车，轻车熟路的跨上台阶。

霍闻檀冷脸靠在椅背上，车内的气压骤然低了好几分。

司机艰难出声：“霍总，我们就在这等着吗？”

霍闻檀目光幽深的凝视着舒虞的背影，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再眼前，才回答司机的话：“嗯。”

司机熄了火，陪着霍闻檀在这里静静等待。

……

霍云锡墓前。

舒虞俯下身去将花放下，随即直起身来，盯着霍云锡的黑白照。

“云锡，我又来看你了。”

她开始说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讲到日记本被发现的事。

“真的好险，差点就要被霍闻檀发现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顿了顿，她说：“其实，霍闻檀发现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也只是个替身，他发现了只不过是尊严受到了点点损失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害怕他发现他是替身的事实。”

“那天我撒了个谎，把日记本给圆了过去。”ⓝⓜⓩⓛ

“今天上班，他居然还会为了我破例，让我在公司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仔细看他的脸，好像和你的还是有点区别的……”

讲到这，舒虞忽然意识到，今天在霍云锡墓前提到的全部都是霍闻檀。

她的眼神又看向霍云锡的黑白照，但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竟然又浮现出霍闻檀的脸。

两张脸明明一模一样，舒虞竟觉得霍闻檀的脸显得更加灵动了些。

舒虞心大惊，慌乱转移视线，起身慌不择路的往外走去。

直到出了墓园，她才回过神来。

她，为Finitioncitron什么要跑？

她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霍闻檀了吧？

◇第十六章

舒虞站在那，黑影压来，她抬眼看去，居然是霍闻檀的司机。

她的心猛地一惊，李叔开口道：“太太，霍总请您上车。”

舒虞的视线循着李叔手指的方向看去，霍闻檀的车果然就停在那。

一瞬间，舒虞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剥离开来。

如五雷轰顶，迈着沉重的步子往车里走去。

霍闻檀怎么会知道她来墓园了？

那她把他当替身的事呢？他也都知道了？

越想到这，她的心里便愈加忐忑了起来。

纵使再不愿面对，到车前的路也就那么长。

她深吸一口气开了后座的门，坐上了车。

车内黑黢黢一片，舒虞的余光飘向霍闻檀，他略微有些冷硬的侧脸在幽暗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凛冽。

舒虞看不清他的表情。

逼仄的车厢内弥漫着死寂。

终于，霍闻檀开了口。

他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舒虞拿捏不准霍闻檀的用意，她还是按照自己的内心回答：“来看个故人。”

霍闻檀侧目，眼神直直对上舒虞的，追问道：“哪个故人？我认识的吗？”

舒虞咽了咽口水，目光似有躲闪道：“你应该不认识吧……是我很早以前一个去世了的朋友。”

霍闻檀不咸不淡的反问：“是吗？”

眼神还是落在舒虞的脸上没放。

他看似洞察一切的目光让舒虞的心战栗起来，只听见下一秒霍闻檀冷哼道：“你难道不是来看我哥哥的吗？”

他知道了！

舒虞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微张道：“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

霍闻檀的眼里透着微凉，他在等着舒虞自己亲口把事实说出来。

舒虞一字一顿道：“知道我其实把你当做霍云锡的替身。”

“是。”

一切都尘埃落定。

舒虞一下子泄了力，头缓缓垂了下去，双手在身前交握。

“那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没有来问我？”

霍闻檀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在等你自己说出口。”

舒虞嗤笑了一声道：“霍闻檀，你有没有想过，你不问，我也许就会瞒你一辈子？”

霍闻檀不假思索道：“那就瞒一辈子吧。”

“你……”

在这一瞬间，舒虞心跳似鼓，瞒一辈子的意思就是，他会装傻一辈子。

舒虞身前的手收紧了，声音沉沉道：“可总会有纸包不住火的那天。”

只刹那，舒虞抬起头来对着霍闻檀说：“既然你都已经知道真相了，我也无颜再在你的身边待下去了。”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错误的开始。

是时候该结束了。

她眼神坚定，语气决绝道：“霍闻檀，我们离婚吧！”

◇第十七章

听见舒虞的话，霍闻檀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舒虞的心为之一颤，没料到霍闻檀会拒绝。

她语气柔了下来：“为什么？既然我们都是把彼此当替身，又没有爱，为什么一定要捆绑在一起呢？”

霍闻檀的眼眸渐沉，一把将舒虞从座椅上拉过。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在一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舒虞整个人都扑倒在霍闻檀的身上，一双手抵住霍闻檀的胸膛，难以置信的开口：“霍闻檀，你疯了吧？”

霍闻檀嗤笑两声：“是，你就当我疯了吧。你不是把我当替身吗？我跟霍云锡是双胞胎，离开我，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说着，他的头往舒虞的耳边凑，在她耳侧轻声低语：“还有，除我以外，你还能找到和你那么契合的人吗？”

舒虞的耳朵瞬间红彤彤的，被噎的说不出话，她恼羞往后一撤：“霍闻檀，你简直不知羞耻！”

看着舒虞一脸娇羞的模样，霍闻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良久，舒虞的脸色才恢复平静，她很诚恳的对霍闻檀说：“霍闻檀，把你当替身没有提前跟你说，是我的错。但是我没办法……”

她的声音瞬间有些哽咽：“我真的好想他。”

听见舒虞诉衷肠，霍闻檀的心忽然有点刺痛。

他的一生，好像永远都要活在霍云锡的阴影之下。

从前是，现在霍云锡死了，也不肯放过他。

霍闻檀苦笑着，视线对上舒虞微红的眼：“你就那么爱他？”

舒虞不假思索的回道：“是。”

霍闻檀的心在此刻抽痛了起来，他敛下眸子，双拳紧攥。

气氛在瞬间凝结。

霍闻檀低垂着的脸，看不清他面上的具体神情，只他身上露出的丝丝落寞痕迹，让舒虞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回答的太利索了。

霍闻檀终于说话了，只是开口又是问：“他在你心里，就有那么好？”

舒虞回忆着霍云锡对她的好，语气略带怀念道：“是，在我心里，他是对我最好的人。就好像林静在你心里的地位那样。”

见舒虞居然将霍云锡与林静归为同一类人，他的心在滴血。

他带着醋意开腔：“你又怎么能够确保他就是你心中那个完美无瑕的人呢？”

舒虞闻言皱了皱眉，霍闻檀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霍云锡不是个好人。

她反驳道：“你什么意思？我知道，霍家老是把你跟霍云锡放在一起比较，所以你对霍云锡可能会产生一些嫉妒的心理。但是你也不能够因为你的嫉妒，而否认霍云锡优秀且善良的事实！”

嫉妒？

他嫉妒霍云锡？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为什么要嫉妒他那种伪善的人？简直可笑至极！”

霍闻檀嘴里的不屑是那样的明显，舒虞在这瞬间只觉自己心中的神明被亵渎。

她气恼的开口：“霍檸檬㊣刂闻檀！他是你亲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看你对林静那般念念不忘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重感情的人，现在看来，你才是那个薄情寡义的小人！”

◇第十八章

所有的话都往人的心窝子里戳，车厢内硝烟四起。

霍闻檀的眼底闪过厌恶的神色，冷声道：“滚下去！”

舒虞的脊背僵直，看见霍闻檀泛着森森冷意的脸，一言不发的从霍闻檀的身上下去，径自开门下了车。

霍闻檀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李叔，过来开车！”

李叔看了眼因被赶下车而显得有些狼狈的舒虞，恭敬上了车。

他启动车辆后，又扫了一眼车外还在呆站着的舒虞。

颇有些不忍道：“霍总，这么晚了，车应该不太好打，要不要叫太太上车跟我们……”

霍闻檀冷声打断了李叔的话：“开车。”

李叔还未说出的话哽在喉头，悻悻将头转去，车辆从舒虞的眼前驶离。

直到霍闻檀的车消失在舒虞的面前，舒虞才将一身的防备放下，她蹲下身来，小声的抽泣着。

嘴上喃喃道：“霍闻檀，我究竟该拿你如何是好？”

是夜，霍闻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