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在你眼里算什么，是你用来维持实验室的工具吗……”

程宇恒的眼神愈发冰冷：“我劝你适可而止。”

他丢下这句话就要离开，陶从珊心里又乱又痛，上前想要拦住他，拉扯间，一沓检测报告掉在了地上。

陶从珊眸光扫过，看见了她和沈颜的名字。

以及刺目的几个字——器官适配。

陶从珊浑身止不住颤抖，她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如果实验不成功，你会把我的器官换给沈颜吗？”

程宇恒眼神冷漠，嗤笑一声：“以沈家的势力，你有的选吗？”

======第九章======

陶从珊的神情骤然黯淡，嗓音里透着支离破碎的绝望：“难道我注定要成为沈颜的牺牲品吗？”

程宇恒眸中划过一抹异样，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和我合作，尽快完成研究，你就不会有事。”

陶从珊心头一颤，抬眸怔怔看着程宇恒。

良久，她缓慢而坚定地开口道：“我相信你。”

“我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陶从珊点头，收拾好东西跟着程宇恒回到实验室。

下午两点。

陶从珊像以往一般躺上手术台，感受到背后熟悉的冰冷。

她也不清楚自己已经躺在这上面多少次了。

从一开始的恐惧，变成了如今的麻木。

陶从珊睁眼看着正在做实验准备工作的程宇恒，眸中涌上一抹说不清的眷恋。

至少她明白这一次的实验，程宇恒不是为了沈颜。

程宇恒从手术工具盘中拿起长针，脑海中忽地响起了陈信的话：“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继续实验了，否则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程宇恒低头看着手术台上瘦弱的陶从珊，此刻她已经闭上眼睛，面容平淡。

可微微蜷缩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并不似看起来那样平静。

程宇恒稍作迟疑，还是将长针刺入陶从珊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宇恒完成了第一个实验进程。

他唤来陈信准备下一步，仪器却在此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程宇恒快步走到陶从珊面前，却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已经不省人事。

一瞬间，程宇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沉声吩咐陈信对陶从珊进行急救措施，自己去取急救仪器。

在返回途中，程宇恒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颜。

她被人推着坐在轮椅上，面色依旧苍白。

沈颜在这时开口：“智宇，你要去哪？”

程宇恒拧眉，来不及想她为什么在这里，冷声道：“我有急事。”

说完他便绕过沈颜径直向前走去，沈颜冷不丁开口：“是那个药人出事了？”

程宇恒猛地顿住脚步，眸中带着审视：“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颜轻声问：“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当年那个女孩了，是吗？”

见程宇恒默认了这句话，沈颜轻笑一声：“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在意那个女孩，你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实验成果和荣誉声名。”

……

陶从珊只记得，在程宇恒打下那一针后，她便感觉自己好似溺在了水中，周遭都是挣不脱的黑暗，令人窒息。

她知道自己被人带离了实验室，却无力睁开眼。

耳边忽地传来了交谈声。

“这个女孩一切体征是正常的……”

“别担心，沈家会善后的，况且我们谁也得罪不起沈家。”

心中最后一丝希冀破灭，陶从珊的眼角划过一滴泪。

程宇恒，原来爱你，信你，代价是搭上我自己的命。

想起程宇恒所说，他知道当年救他的人并非沈颜，他们只是在互相利用，没有拆穿彼此罢了。

陶从珊心底漫起苦涩，原来他谁也不爱，最爱的只是他自己。

身旁传来医生冰冷的话语——

“一切准备就绪，手术开始，准备计时！”

======第十章======

程宇恒回到实验室。

里面却空无一人！

他大步走了进去，急声呼喊着陈信，却没有人应答。

拨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程宇恒转身正欲离开实验室去找陶从珊，‘啪嗒’一声，一个东西从她随身携带的包中掉出。

程宇恒将它拾起，发现是一本泛旧但被保护的很好的笔记本。

他小心地翻开了第一页，只见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

‘致我最爱的程宇恒。’

程宇恒微微一怔，往后看，发现这里竟记录了无数篇陶从珊对自己的情意。

而第一篇的落款，正是他找陶从珊参与实验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过去，我又遇到了十三年前替我挡下那一刀的骑士。也许，这就是上天的眷顾吧。’

‘我不想成为救世主，但只要你需要我，哪怕是为了她……我也愿意留在你的身边，成全你的爱情和梦想。’

程宇恒瞳孔骤缩，浑身上下好似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琅嬛付费整理冷意刺骨。

忽地，程宇恒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惊的他脊背一凉。

他将笔记本揣入怀中，拔腿向外走去。

中城医院。

程宇恒来到护士站沉声询问：“沈颜回病房了吗？”

护士头也没抬道：“她今天早上就办理出院了。”

程宇恒心底一沉。

沈颜的情况很不乐观，沈父绝不可能在这时为她办理出院。

除非……

想到那个可能性，程宇恒再也无法平静，驱车向沈家名下的一座医院赶去。

看着无数个科室与无数个手术室，万分急促的程宇恒心底一片惶然与无措。

突然一道身影停在他面前。

“你来做什么？”沈父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是你把陶从珊带走的？”程宇恒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寒意十足。

沈父表情不置可否。

程宇恒眼眶泛红：“说好的一周时间，为什么擅自把人带走？”

沈父冷笑一声：“有更好的方法摆在面前，又何必浪费时间？”

“你！”程宇恒目眦欲裂，抬脚就要冲进去，却被保安死死扣住。

沈父冷冷地看着他：“希望你不要不识相，我能让你的实验室运行下去，也随时能让它关闭。”

程宇恒直视着他，眼底不见半点惧意：“如果没有她，那么这个实验室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和必要！”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人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恭喜沈先生，手术很成功。”

仿佛灵魂被抽走一般，程宇恒瞬间僵在了原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地厉害。

“不可能……”他低声喃喃道，不久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她，怎么可能会消逝在这个世界？

程宇恒想到这，猛地挣脱了钳制自己的保安，抬脚向手术室走去。

她一定还活着！

下一刻，医护人员就推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娇小尸体走出手术室。

一阵风吹过，白布被掀起一角。

程宇恒瞳孔猛然一震，脑中轰然一声，汹涌的无力感迎面扑来。

那张脸太过熟悉——

的确是陶从珊无疑！

======第十一章======

程宇恒怔怔地看着医护人员推着她渐渐远去，忽然，他像疯了一般冲上前。

“这位先生，你要做什么？！”

医护人员惊呼一声，见程宇恒就要碰到白布，连忙阻止。

程宇恒眼眶通红，颤抖着声音道：“她不会死的，你们要带她去哪……”

“宋博士！”身后忽地响起了陈信的声音。

程宇恒一僵，转身抓住了陈信的衣领，言语中满是怒意：“为什么让他们带走陶从珊！”

陈信苦笑一声：“宋博士，我无能为力。”

程宇恒一顿，颓然地放开了陈信。

是啊，陈信怎么可能反抗得了沈家？

是他将陶从珊推入的深渊，怪不得任何人。

他无力地靠坐在墙角，望着医护人员推着陶从珊越走越远。

“她应该在恨我吧……”程宇恒低声喃喃着，眼神黯淡如一潭死水。

病房内。

病床上的沈颜在沈父期望的目光中缓缓睁眼。

“颜颜！”沈父见状，连忙走到沈颜身边，关切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沈颜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新闭目感受着胸膛那颗心用力的跳动。

健康的，鲜活的。

她蓦然睁开眼，满面含笑：“父亲，我真的好了。”

沈父闻言喜出望外，连说了三个好字。

沈颜顿了顿，轻声开口道：“父亲，程宇恒他……来了吗？”

沈父听见此话，原本和煦的脸色一沉：“颜颜，莫非你真的对他产生感情了？”

沈颜默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以前接近程宇恒，完全是为了利用他，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沈颜发现自己的心里早已经被那个清冷撷秀的男人填满了。

“颜颜，我们豪门世家，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

说着，沈父冷哼一声：“况且他方才为了那个药人，竟想阻止这场手术！我不会放过他的。”

沈颜浑身一僵，程宇恒想要阻止这场手术吗？

她默默低下头，看来她低估了当年那个女孩对程宇恒的重要性。

可不多时，她的失落便被一扫而空。

陶从珊已经死了，拿什么跟她斗？

沈颜认为程宇恒之所以想要救下陶从珊，完全是因为想要偿还陶从珊的救命之桐。

既然如此，她也救一次程宇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