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璃闭了闭眼，硬下心肠：“封霄，婆母的性格你自己知道，因为子嗣一事你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你觉得没有必要，可为何所有的怨气，都该由我承受？”

“封霄，如果立场互换，你可会觉得委屈？”

她一字一句，全是指责，全都像是针尖落在封霄心上，扎的他疼痛不已，也羞愧不已。

他是没有想那么多，他一直觉得自己偏爱书妤，母亲看重自己，自然也会爱屋及乌。

他不是没有见过母亲为难书妤的样子，可每一次，他都会维护她。

一片寂静中，封霄忍不住出声：“就因为这个？”

陆明璃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就因为这个，封霄永远不懂，人的言语和冷暴力是多痛的钝刀子。

他只觉得这一切无足轻重。

这便是她和他之间最大的问题。

可陆明璃却不想跟他多说了。

她缓缓退后一步，朝封霄行礼：“王爷，今日我身子不适，不能伺候王爷了。”

这便是逐客令了。

封霄向来心气高，哪能忍受这般拒绝。

他狠声道：“陆明璃，你记着今天你做的一切，来日，莫要后悔！”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明璃扯了扯嘴角。

正要上前关门，却见墙头一点寒光乍现，直逼封霄而去！

第15章

刀刃破空，带起刺耳的爆鸣。

陆明璃瞳孔一缩。

她怎么忘了，今日，便是曾经那场断了她子嗣机缘的行刺日！

几乎在寒光闪过的那一瞬，封霄便察觉到。

他是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反应极快，瞬间从腰间抽出软剑迎敌。

铛铛铛！

清脆的铁器相撞声响彻院落。

更多的寒光从墙头跌落，加入战场。

陆明璃死死抓着门板，指尖都泛着凉。

曾经，她看着那点寒光，只求不要伤到封霄分毫。

如今，她却感觉到寒光入腹时的痛处，以及之后产生的种种绝望。

院内的死士不下两手之数，饶是封霄也应对困难起来。

好在王府侍卫和影卫尽皆在朝这边赶来，整个王府都亮堂起来。

陆明璃就站在门边，死死盯着战场局势。

封霄抬剑逼退一个死士，转头看向她，怒喝道：“还不关上门！”

陆明璃却没理他，只是紧紧盯着他，骤然出声。

“封霄，左边斜后方！”

封霄下意识抬手格挡，却被对方一个变招划伤肩膀。

献血瞬间染红了封霄的衣衫。

陆明璃狠狠闭眼，袖子里突然滑落一把匕首。

她冲上前去，重重击退那把刺向封霄后背的长剑。

虎口被震的发麻，陆明璃重重撞在封霄的背上。

两人俱是一怔。

封霄听着那道铿锵的剑鸣，声音里带着点不可置信：“书妤？”

陆明璃却冷冷开口：“如今不是分心的时候，最多一炷香时间侍卫就能赶到。”

“封霄，我不需要你保护。”

她被逼在战场上拼杀了数月，已然不是那个冷宫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

今日的目标，除了保住封霄不死，还要保证自己不能伤到根本。

她清冷的话语落入封霄耳中，也落在了那些死士的耳朵里。

一时间，攻势越发猛烈，哪怕多了陆明璃这个帮手，处境也没有好上半分。

每一秒都像在悬崖边游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聆风阁外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一支箭矢破空扎进死士胸膛。

封霄下意识护住陆明璃，厉声道：“一个不留！”

人在濒死的时候是会爆发出巨大潜能的，有人寻到封霄的破绽，长剑脱手，直刺他胸膛。

快的让人反应不及。

陆明璃只来得及将封霄往旁边用力推去，那柄剑却直直扎入她的身体。

“书妤！”

封霄顿时目眦欲裂，他冲到陆明璃面前，看着她被穿透的肩膀，眼底一片猩红。

可陆明璃却扯了扯嘴角，笑了。

“封霄，你看，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封霄一怔，看着她眼中的欣喜，心中莫名发沉。

他抱起她，朝侍卫开口：“去叫府医来。”

他看了一眼院中的狼藉，眼神狠厉：“无论用什么办法，本王要知晓幕后之人。”

说完，他抱着陆明璃快步走出了聆风阁。

两日后，陆明璃刚从昏睡中醒来，就听见婆母的声音。

“宴儿，肖府医说陆明璃失血过多，怕是会影响根本，你还是早做打算。”

“南曜王府，绝不能无后！”

第16章

阳光正好，屋内熏香袅袅。

可陆明璃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就坠到了底。

她眼眶发红，难道未来是不能更改的吗？

明明她已经很小心了，明明已经避开了要害，为何还是同样的结果？

封霄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母亲，这样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书妤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就算此生无后，儿子也不后悔。”

陆明璃听着婆母即刻哭天喊地的声音，不由用被子蒙住了头。

门外，封霄看着自己的母亲，脸色沉凝。

“吴嬷嬷，带老夫人回梧桐苑好生休息。”

身为王府最大的主子，封霄的话自然惯用，吴嬷嬷上前，拉着老夫人走出去。

走出绍年楼后，吴嬷嬷看着情绪激动的老夫人开口：“老夫人莫要忧心。”

“王爷如今正是檸檬㊣刂在上头的时候，王妃娘娘舍命相救，您要王爷立刻纳妾，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表情一顿：“要是王爷自己犯轴可如何是好？”

吴嬷嬷宽慰开口：“若是老夫人信奴婢，便只管安心等着，不仅如此，还要给王妃娘娘赏赐，如此才不会跟王爷离心。”

“王爷如今年轻气盛，重情重义，等再过两年，他便会懂事了，知晓无后是个多大的事。”

一番话，将老夫人说的喜笑颜开。

她拍了拍吴嬷嬷的手：“好，就按你说的办！”

另一边，绍年楼里。

封霄心事重重的走进房间，却见陆明璃已然睁开了眼。

他快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样？”

他手心干燥温热，眼中带着真切的关心。

陆明璃忍住想流泪的冲动，竭力平静的问他：“我的伤，府医怎么说？”

封霄表情一僵，随即开口：“无妨，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养着。”

陆明璃定定的看着他：“封霄，你不要骗我。”

封霄握紧她的手，沉默良久之后才说：“你的身子从前亏空太多，这次的伤，可能会伤及根本……此生，无嗣。”

听着他嘴里说出事实，陆明璃恍惚了一瞬，眼一眨，泪滚滚而落。

她的哭，并非那种嚎啕，而是无声的痛。

封霄看着，只觉得心口想被什么堵住，难受至极。

他伸手擦去陆明璃脸上的泪，语气也温柔下去：“书妤，就算此生无子，就我们两人白首偕老，也很好。”

下一刻，陆明璃却从他手中将手抽了出去。

她声音平静：“封霄，我想要欢欢来陪陪我。”

封霄压下心中的怒气，他不懂为什么陆明璃可以舍命救他，却对他又如此冷淡。

可他没怎么讨好过人，也不认为陆明璃需要讨好，便站起身来。

“好，我让人将她带来。”

看着封霄走出去，陆明璃再度闭上了眼。

直到欢欢走进来，看着陆明璃惨白的脸色，不由潸然泪下。

“王妃娘娘，您何必如此……王爷一个大男人，受点伤就受点伤，您不一样……”

陆明璃笑了笑，这满王府，也只有欢欢能保持初心，永远以自己为先了。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瓣，低声道：“这几日咱们就在绍年楼待着。”

“等回了聆风阁，你瞒着所有人给我找个大夫，我不信府医的判断。”

第17章

接下来的日子，陆明璃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