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过后，随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他的脚步一顿。

萧文浩逼着自己没有回头，咬着牙重新迈开腿离开。

车流量虽多，行人却少，只有几个路人皱着一张脸望着路中央血泊里的人。

司机彻底地傻了，他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冲出来的女人。

而根据路人提供的消息追来的陆念初看到眼前的场景，心霎时间像停止了跳动。

顾沐笙穿着病号服，鲜血不断地从她嘴里鼻子里涌出。

天蓝色的毛毯一角被血染成了红色，那瘦弱的身体不断地抽搐着。

可她的表情呆愣，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痛苦。

“依依——！”

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让司机和路人下了一跳。

陆念初疯了一样跑过去，跪在顾沐笙身旁，那才梳过的黑发被血凝成一团，一条细小的血路顺着发梢缓慢地流远。

“依依！依依！”

鲜血染红了陆念初的双眼，脸却是一片惨白。

他想去扶起顾沐笙，却又怕给她带去二次伤害。

顾沐笙手指微微一动，半垂的眼睫颤抖着，整个人都奄奄一息。

救护车呼啸而过，刺耳的鸣笛声引的行人多看了两眼。

陆念初紧紧攥着顾沐笙的手，猩红的双眼中满是恐惧：“依依，依依，你坚持住，我在，我在这儿……”

纵然他怎么说，一旁做着急救的医生依旧是满面难色。

陆念初的手颤如筛子，他脑袋空白的几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唯一让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也就是心里那刻骨的痛楚。

他没能救顾沐笙，他没能救她……

直到医院，移动病床已经被血染红，抢救室外，护士强行拉开陆念初的手才将顾沐笙推了进去。

陆念初望着白花花的墙，眼前黑了一片，陡然瘫倒在地。

他怔怔看着衣襟上的血，只觉又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依依，依依……”

他酸涩的眼中含着泪，不断地叫着顾沐笙。

他想安慰自己她会没事的，想安慰自己他们就算分离，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绝对不是现在！

一路跑回从前住的那个破出租屋，萧文浩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满脸疲惫的萧母见他这样，已经没力气管了。

她一直在想，这些到底算不算她的报应。

“妈。”萧文浩哑声道，“我，我……我杀了我姐……”

闻言，萧母眼睛猛然睁大：“你说什么？”

萧文浩看着她，忽然笑了出来，笑到不能自已时又嚎啕大哭起来。

因为他的贪婪，他杀了顾沐笙。

杀了对他好了二十多年的亲姐姐！

萧母急哭了，抓着他的肩膀就扇了一巴掌：“你在胡说些什么？”

萧文浩没有再说话，又笑又哭地如同一个疯子。

抢救室外。

门开了，陆念初狼狈地爬起来：“医生，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什么事？”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抱歉，我们尽力了……”

第四十四章 最后一首歌

一句“我们尽力了”像一道雷在陆念初脑子里轰然炸开。

“你，你说什么？”他紧缩的瞳孔颤动着，每个字都带着心如刀绞的痛苦。

医生皱眉道：“伤者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

消毒水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陆念初更觉这是死亡的气息。

脸上的血已经被擦干净，只是那原本红润的脸苍白如纸。

顾沐笙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胸膛起伏微弱，半睁着眼。

身旁的心电仪中跳动的绿线像是随时都会归于平静。

陆念初僵硬地走上前，渐渐弯曲沉重的右腿，一双浸着痛苦的眸子紧紧地看着她。

“依依。”

不过半小时，他的声音已经沙哑的如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他只觉每次呼吸都能牵动疼痛的神经。

已经快要麻木的心比顾沐笙更要苟延残喘地跳动着。

将那只有一丝温度的手握在掌中，陆念初伸出手，抚上顾沐笙的脸。

“我现在该说对不起还是我爱你？”他凑到顾沐笙耳边，哽声问。

他拍过生死离别的戏，那样隐忍撕心裂肺痛苦的演技让观众LJ感同身受。

可此刻，他平静的不像话。

他想痛哭，但没有力气。

他想的全是还有什么想要告诉顾沐笙的。

好让她走的时候还记得他。

一旁心电仪的声音像是顾沐笙生命的倒计时，让陆念初胆战心惊。

滚烫的眼泪落在被血浸透的黑发中，他声音发颤：“你要是看到咱们的孩子，帮我向他说声对不起好吗？”

顾沐笙眼睫一颤，似是在回应他，却又像是最后的挣扎。

陆念初忍着眼泪和痛楚，轻轻唱起当初他为顾沐笙写的歌。

一句一句，声音不似从前清亮，也不在带着热恋中的甜蜜。

一字字中的爱意多了份牵挂。

沙哑的歌声回荡在抢救室中，陆念初唱着，声音逐渐颤抖。

他没有停下，直到将最后一句“随你流浪到天涯”唱完，掌心微微一紧的感觉让他心一窒。

顾沐笙的眼神渐渐涣散，微张的唇也像是发出了最后一个音后慢慢闭上。

“依依……”

陆念初又是一声轻唤，看着顾沐笙缓慢闭上眼睛。

掌心被回握的感觉慢慢消失。

“滴——滴——”

心电仪有节奏的声音被刺耳的长鸣取代，床上人最后一丝气息也消散不见。

陆念初放开手。

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轻轻地戴在那已经逐渐冰凉的无名指上。

戒指很合适，就像为她量指定做的一样。

他深吸了口气，阖上满是泪水的眼睛，俯身在顾沐笙的唇上落下一吻。

“再见，依依。”

直到第二天，接到消息的沈翎川才赶了来。

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打了陆念初一拳。

陆念初没有躲，重重地摔在地上，早一步来的梁诺赶忙拦住：“你干什么？”

“陆念初！”沈翎川红着眼，指着陆念初痛斥，“一个月！你说一个月！可是这才半个月不到！”

他疯了一般推开梁诺，揪住陆念初的衣领：“才半个月，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就因为你没了！”

陆念初抬眸，死气沉沉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是行尸走肉。

沈翎川怒视着他，恨不得让他代替顾沐笙死。

他后悔，他不该答应陆念初，如果不答应他，顾沐笙一定不会出事！

第四十五章 没有永远

梁诺拉开沈翎川，劝道：“这不能怪望北！如果是你，你也防不住萧文浩！”

闻言，沈翎川一愣：“你说什么？”

“警方已经抓了萧文浩。”梁诺解释道，“他借了高利贷，又没有钱还，依依之前买了人身意外保险……”

说到顾沐笙，她眼眶一涩：“他就想伪造依依意外身亡，好骗取保险金还债。”

沈翎川眼眸一震。

他忘了，忘了萧文浩手里还有顾沐笙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