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情爱纠缠麻烦又致命，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像是情场上的新人，又像是回到了最年轻气盛又最胆小怯懦的时刻，小心翼翼不敢靠近。

索性今夜有一腔孤勇的意气，他不想浪费。

顾言风开得很快，连指尖都在发抖，摩天高楼一点点浮现在眼底。

在霓虹灯笼罩之下，城市犹如夜空中的繁星晶莹璀璨。

穆念慈就站在繁星之下，静静的像是在等着什么。

顾言风呼吸猛地一滞，车速缓了下来，停在了路边。

尤纪静静地看着他，顾言风抿唇下了车，一步一步朝穆念慈走去。

“你在等我？”他问道。

穆念慈转过头，眸底是纯粹的黑：“是啊。”

方才特意留在这里，直觉告诉她，尤纪一定会让顾言风回来，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没有错。

顾言风握了握拳，低声道：“抱歉，那件事，我只是不想被廖烨打败。”

穆念慈看着他，淡雅如雾的夜空里，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在漫天的银河之下，仿佛是在春风沉醉的浪漫主义诗人。

此刻带着深深的歉意望着她：“但后来的事，我并没有骗你，或许你认为我过去的感情不够纯粹，但现在，我不会再骗你了。”

“所以，别再生气了，别再说不想见到我了……”

他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静静地凝望着她，像是示弱像是祈求。

“好吗？”

穆念慈的心，瞬间就化成了水。

“尤纪骗你的事，就当做是你的惩罚吧。”她说，“以后别再有欺骗了。”

顾言风眸光瞬间亮了起来：“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吗？”

“……”车内的尤纪脸色一僵，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星空、霓虹、暧昧的气氛全部到位，她几乎以为这小子要告白了，最后想了半天，说出一句“朋友”！

她无助地捂着脸，深深觉得顾言风没救了。

……

“所以你们就这样和好了？”

第二天，夏氏办公室内，艾斯满脸不可置信，“孟，他可是你妈妈的男朋友！怎么可以和你再单独见面，在美国，乱伦是要判刑的！”

穆念慈有些头痛：“那是我妈为了气我爸想出来的阴招。”

尤纪舞台剧上的表演天赋，总喜欢带进现实，用流行的话来讲，是个戏精。

夏董那天被冲昏了头脑才会相信，艾斯却是真傻，才会觉得尤纪找个能当她儿子的男人做男朋友。

她想着又不觉好笑，拍了拍艾斯的头，叹了一声：“傻傻的也挺可爱的。”

艾斯自尊心受到了侮辱，拍开她的手，怒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经不叫你姐姐了。”

他紧紧皱着眉：“孟！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穆念慈不以为意，笑了笑：“等到哪天能不这么傻，再说吧。”

艾斯紧紧盯着她，双拳紧握。

穆念慈拿起一份文件正想看，却猛地被拉住了手腕，一道巨大的力气从身前传来，回神之间已经被压在了桌子上。

她后背撞得生疼，火气也上来了：“你在干什么？！”

艾斯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犹如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

他眼底有火焰闪烁：“我才不傻，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如果你了解我，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第27章

所有人都知道罗斯克家族，是金融界古老的家族之一。

金融界的众多巨鳄皆是出于此家族。

可是却没人知道，越出众，就代表着竞争越大，情感越冷漠。

一夫多妻的制度名义上已经废除，可在一些人眼中，只是少领几本结婚证，不用离婚的形势罢了。

艾斯的父亲有七个情人，他Лимонная отделка的母亲只是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可惜他的生育能力太差，这么多人也只有他一个儿子。

他被赋予继承家族的厚望，在他三岁时，就被勒令不许出门。

他被困在那座宛如宫殿的城堡中，一方面是各个知识迅速挤进脑袋的压迫，一方面是他父亲名义上妻子的虐待。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就像神话里被囚禁的神犯，渴望地看着望向天空的窗户，翅膀却被折断，永远也飞不出去。

直到那天父亲带回来一个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东方面孔。

她会牵着他的手带他离开那座囚笼，告诉他什么是自由，讲着他在书中在老师口中从未听过的东西，见他从未见过的玩具，她就像是天使，逆光来到他面前，将他带出黑暗。

可惜，这天使并不属于他。

他曾亲眼见证她走向另一个人，无能为力。

现在，他有了能保护她的能力，却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另一个人，他做不到。

“艾斯。”一声轻叹打断了他的思绪。

艾斯回过神来，穆念慈的眼神淡漠如水：“我只是将你当做弟弟。”

在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她心疼他的遭遇，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全然只是因为一点良知。

她没长佛陀心也没有菩提骨，她只是想让自己身边的人，自己能看见的人，不那么痛苦。

所以，那些让艾斯悸动的感情，她不能回应。

艾斯呼吸一岔，眼中迅速碎开了满片星光，他垂下眸，小心翼翼而又轻声问道：“只有这样？”

穆念慈坚定道：“只有这样。”

快到斩乱麻，她从来都认为长通不如短痛，痛过就放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他呢？”艾斯不甘心地问道，“顾言风呢？他就不一样吗？”

穆念慈愣了片刻，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艾斯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陡然笑了：“我明白了。”

他手上的力气松了下来，缓缓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恰好是在碰不到穆念慈的安全距离。

他头垂了下去，金色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穆念慈看不清他的情绪。

只听见他说：“父亲还是希望我能在美国，他会重新安排中华地区代表，我明天回美国。”

穆念慈心中莫名有些闷，她不想见到艾斯这个样子：“抱歉，我没有……”

“不要解释。”艾斯打断她，碧绿的眸子里尽是水光碎影，“或许你之后会改变主意。”

“如果你有一天，想回来了，我还是会等你，孟。”

他转身，手轻轻握在门把手上，在开门的瞬间，又顿了顿，轻声说道：“Sonodietroditeinognimomento。”

这是上次在美国他曾说过的话，言出法随，终身有效。

我随时在你身后。

第28章

艾斯走的时候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来送他。

可穆念慈还是站在了机场外的草坪上。

她看着飞机从平缓的跑道上蓄力，穿透蓝天白天，飞向天际。

心中希望艾斯能回去拥有一段正常的感情，而同时又希望他留下别再回去那个牢笼。

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牵扯着她的思绪，都随着这架飞机，飞远了。

……

一切好像全部回到了正轨，和顾言风之间的合作进展地十分顺利。两人之间对事态上的默契度，越来越高。

期间去过几次盛鼎，也见过廖烨几面，他曾经脸上的意气风发，似乎变得有些沧桑了起来，在见到她时，似乎总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

穆念慈也并不想分一点精力在他身上，每次来就径直往顾言风的办公室里去。

项目接近尾声，顾言风又拟了份最终方案。

“大概一个月后收尾，宣传部可以再营造一次小高潮，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庆功宴就不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