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霜月起身离开，牧雨依旧没有音讯传来。

她回了仲皋宫，换上一身素衣为师父守丧。

走出去时，牧雨不知何时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袭寡淡白衣的霜月，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

霜月静静看着他，清澈的眼里满是彷徨和悲哀。

她颤着声音轻轻道：“阿朔，你抱抱我好不好？”这一刻，她只想依偎在他怀中，不去想任何事，在他怀里好好哭一场。

可牧雨脸色冰冷，声音更冷：“霜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嫌倒胃口吗？！”他是从百花宫回来的。

春盈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让他十分不悦。

一向温顺乖巧的霜月居然敢背着他找春盈麻烦！而霜月的传音鹤一个接一个来扰，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他本不该为了其他女子和霜月撕破脸，但看到她这死气沉沉的丧气模样，心里的火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霜月愣愣的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是说，现在的我让你倒胃口了是吗？”她看着男人，眼里透出一点困惑的陌生。

站在她眼前的，真的是那个会为她跑尽四海八荒，为她寻回世间仅此一颗霓彩夜明珠的牧雨？牧雨被霜月这样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颤，这回，他是真的心烦了。

“这样的你，的确令人生厌！”他收回视线，转身拂袖而去。

霜月看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如有倒刺扎进心头，痛彻心扉。

干涩的眼眶再度通红，但泪水似乎早已流干。

她蹲下身抱住自己，自语道：“他不爱你了，霜月。”

与爱相对的，原来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

夜幕逐渐降临，整个仲皋宫空荡到令人不安。

霜月觉得有些冷，下意识的喊了声：“小白。”

可往日她一呼喊就会来陪伴她的白泽兽却不见了身影，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这时，门边传来脚步声，仙使仲元垂着头说道：“夫人，殿下说白泽兽犯了错，已把它送走。”

霜月彻底懵在了原地。

小白唯一做的，便是无意间伤了他的心头好，护住了她这个女主人。

可什么时候，保护她也成了一种罪过？霜月回过神：“小白被送去哪里了。”

“夫人，这是仲皋宫，一切都是风神殿下说了算，您就算知道那白泽兽在哪也无济于事，听小仙一句劝，别跟殿下对着来了。”

仲元劝道。

这话没错，可霜月只觉寒意从脚底一下窜上心头，几乎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眼神瞬间寂灭，再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心里那个萦绕了不知多久的决定，此刻突然坚定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牧雨一直不见人影。

一天，两天，三天……霜月坐在这个所谓的家中，没有小白的宫殿好似失去了最后一丝暖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陷入了漫无止境的等待中？等他归来，等他用膳，等他……回心转意。

这一次，她不想再等了。

霜月唤来仙娥阿琼，让她去将牧雨寻回来，自己与他有事相谈。

瞧着仙娥没有犹豫地往百花宫方向走去，霜月的心底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凄凉。

入夜，牧雨归来。

他身上带着陌生的桃花香气，发丝中隐约可见片片桃花瓣。

“何事找我？”他神色桀骜，漫不经心问道。

霜月静静看着他，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他不再是她的阿朔了。

她启唇，声音平寂如一潭死水。

“我们自断姻缘吧。”

第四章 一息尚存

偏殿内，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牧雨诧异看着霜月，转而被一阵恼怒和厌恶掩盖。

“不行。”

雪神一派传承萧条，如今只剩霜月一人延续神职。

这般一无所有，她以为使这种手段便能威胁到自己？“风花雪月四神乃天定姻缘，你我不可坏了天规。”

霜月的心直直的坠了下去。

他说不行。

不是因为他还爱她，而是因为怕触犯天规。

最后一点心口的余温似乎都消失殆尽了。

霜月深吸一口气，道：“你我好聚好散，百花宫那位便可名正言顺。”

牧雨一愣，眸色转深：“她与你不同，从不贪心。”

言下之意，是她太过贪心了？霜月心口一痛，酸涩和苦楚如星火燎原。

她敛了情绪，冷笑道：“春盈从不贪心？她除了风神夫人一位尚未得到，她还有什么没有？！”曾经她不敢提及春盈的名字，怕一旦撕破了最后的情面，她和牧雨过往九百年的情分再也回不去。

可现在，愤怒和不甘让她近乎绝望，亲自撕开了血肉模糊的伤口！牧雨怔怔看着她，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终于意识到，霜月是认真的，她是真的想要和他划清界限！霜月站起来，取出成婚时两人的定情信物——风雪之玉，放在了牧雨面前。

她的眸底，是明明白白的认真和决绝。

“这样伪装的琴瑟和鸣，我累了。”

牧雨的视线落在那被毫不犹豫甩下的风雪之玉上，心底怒意肆虐。

他猛然起身，拽着霜月一路往缚灵阁方向走。

“你做什么！？”霜月心底骤然升起一抹不安。

缚灵阁是神仙面壁思过之所，一旦进入周身神力瞬封，以凡胎肉体承受冰火风雪等十八戒。

年少时，霜月曾犯错被天尊关入内，是牧雨奋不顾身闯进缚灵阁将她抱了出来。

那一次的阴影，让她怕极了那个幽暗之所。

牧雨曾说：“只要我一息尚存，定不会让你再入那混沌之境。”

可现在，他却毫无一丝怜惜地将她推了进去！“啊！”霜月跌在冰凉的地上，瞬间感到无力的束缚禁锢住了她的神魂仙骨。

她抬起头，牧雨逆光而立，眼里的狠戾看的她心里一惊。

男人的声音比冰还冷：“好好反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随即，他当着霜月的面，狠狠的关上了门，隔绝所有光亮，也隔绝了她不可置信的眼。

寂静的黑暗中，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感接踵而来。

霜月不敢相信，牧雨明知她此生最惧怕的便是缚灵阁，竟还这样对她！心跳一声快过一声，她额头已经冷汗直冒，甚至有些呼吸不上来。

好黑……谁来救救我……她好像又变成了年幼无助的小孩，眼前已经一片眩晕。

“阿朔……”她无意识的叫着牧雨的名字，害怕极了，“救我，我想回家……”门外，牧雨听着她充满不安惶恐的声音，只觉得心烦。

一旁候着的仙娥劝道：“殿下，天灵界人人皆知夫人最怕缚灵阁，您放她出来吧。”

可牧雨已打定了主意。

他布下结界转身往外走：“谁敢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