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小孩儿啊，叫宋岩。也是读了好大学出去的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

　　萧芮附和道：“那还挺好的啊，写代码的工资都很高。”

　　但是宋光平脸上并没有笑容：“十年前的一个大热天，在他下班回家的路上在，看着一个小孩儿落了水跑去救，小孩儿救上来了，但是我的宋岩却永远沉在了江底，没了。”

　　宋光平说着拿着满是是皱褶的手抹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萧芮瞬心里一惊。

　　她瞬间觉得自己的问题唐突了：“宋叔叔，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宋光平用袖子擦了眼角的余泪，强撑出一个笑容：“你跟苏信都是好孩子，虽然话不多，但是我看的出来你们都是好孩子。”

　　萧芮勉强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藤条椅子：“宋叔，我们坐会休息会吧。”

　　宋光平坐下来，把衣服袋子抱在胸前：“都过去十年了，宋岩应该已经投胎了别家，现在估计也有十岁了，现在正是调皮的时候了。”宋光平转过头来饱含笑意得看着萧芮。

　　萧芮双手放在腿上扣着指甲，心里其实很慌乱，她不是个会说话会安慰人的人，她只能边静静得陪着宋光平坐着，边想象着现在十岁的宋岩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也跟宋光平长得很像，牵着他爸爸妈妈的手在公园里散步呢。

　　坐了一会，宋光平继续说：“我命好，没了一个儿子，现在又有了一个儿子。”他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漾开去，脸上的褶子也逐渐变的舒展。

　　萧芮看着他：“宋叔，您跟苏信是怎么认识的啊？”

　　宋光平看着远处，回忆逐渐清晰起来。

　　“两年前，那也是个秋天，估计跟现在差不多，我那个时候儿子没了，老伴也走了，我的日子啊，”宋光平用手指着天：“就像今天这天一样昏暗，我整天昏昏沉沉得靠着捡垃圾为生。一天晚上，我正好走到一个桥洞下面，平常没事儿我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儿喝点小酒儿，看看风景，那天桥洞里却躺着一个人。我看着没有动静，我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还是没有动静，我蹲下来，拿手指看他还有呼吸没有，哎哟，你不知道，苏信那小子一声吼‘你有病啊！’把我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桥洞？苏信怎么会在桥洞里呢？”萧芮微微侧过身一脸不敢相信得看着宋光平。

　　宋光平继续说：“我拍拍裤腿站起来，我问他怎么在这里不回家？他说他没有家。后来啊，我看他可怜，我就带着他回了我现在住的地方。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第二天他就出去了，我以为他走了。到了后半夜我听见敲门声爬起来开门，原来是他回来了。脸上灰扑扑的，问他去哪了，他说出去找工作去了。但是那个时候他才十六岁，哪个地方要他啊。我就跟他说让他先暂时住在我这里，等找到工作了再想办法。”

　　“讲到这我还想起一个事儿，家里就一张床，我让他睡床，他不干，就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有一次我晚上起夜看着他睡的不踏实，说的什么胡话我也没听清，手里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后来我早上起来一看手里握着的一枚硬币，我当时还笑他，说他做梦都想着赚钱呢。过了一两个星期，他才去了一家车行去帮人家修车，一直做到现在，那个车行的老板的女儿好像也是你们学校的，姓什么来着？”

　　“是姓邓吗？”

　　萧芮嘴里机械得回答着，脑子里一直想着宋光平说的那枚硬币的事情。

　　因为在十六岁初见的时候，她笑他是乞丐，所以临走的时候拍了一个硬币在他的手里。

　　是那枚硬币吗？他一直留着？

　　宋光平一拍大腿：“对，是姓邓。听苏信说过一嘴。”

　　萧芮恍然回神，她想起高一的时候苏信突然辍学，然后一个人来到了淮市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宋光平看着萧芮出神的样子：“姑娘，他家里的事，最好别问。苏信这孩子，我跟他相处两年多了，人品你放心，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他自己过得苦了点儿，什么事都得他一个人扛着，他白天在车上上班，晚上去摆摊，还要捣鼓他的摩托车。不过现在好了。”

　　宋光平笑着：“现在有你能帮他一点儿，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儿。”

　　深秋的凉意是扎实的，毫不留情的，灌到脖子里的时候心也会跟着冷上一截。

　　在回学校的公交上，萧芮点开苏信的微信头像看了很多遍，她把头偏过去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放学的学生，傍晚的霓虹灯照在他们的脸上，青春随着光影仿佛在他们说笑的脸上流动，生动又明媚。

　　宋岩不再拥有，苏信不曾拥有。

　　这一刻，热闹也一并在她耳旁远去，她心里很空。

第49章 使唤

　　萧芮从路边的便利店里给宋光平买了一杯热饮料。

　　宋光平满意得啜了一口，笑着说：“姑娘，你学画画的吧？”

　　萧芮点点头。

　　宋光平忽然来了兴致：“要不你也帮我老宋在这画一张？”

　　萧芮笑着说：“可以啊。”

　　她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纸和笔，看着宋光平开始在纸上描摹。

　　刚下过的雨的淮市的夜带着微微凉意，右前方的路灯给宋光平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宋光平眼睛里若隐若现的泪光和眼尾的褶子无声得诉说着岁月的无情和老人的坚强，萧芮感觉自己像是老人岁月中的一个旁观者，也就是不经意瞥了一眼，却有着窥探他们整个生命的幸运。

　　宋光平拿着画放的远远的，眯缩着眼睛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得看着，就像是在看着什么宝贝，可能是他们花费了一辈子的心血在家庭孩子身上，却没有等到有人耐心得为他们画上一张自己的画像。

　　宋光平嘴里呢喃着：“好啊，画的好啊。”

　　宋光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褶皱的二十块钱递给萧芮：“这幅画我买了。”

　　萧芮把钱还给他：“宋叔叔，给您就是，我这不需要钱。”

　　宋光平推搡过去：“现在只有二十块钱，说不定等哪天这幅画要卖到两千甚至两万，到时候我老宋就赚了，哈哈哈哈。”

　　两人说着笑着踏上了回去的公交。

　　宋光平在淮大下车之后转身准备走又叫住了萧芮：“你明天上家来吃中饭，刚好明天苏信休息。”

　　萧芮答应道：“好。”

　　回到寝室后，萧芮回忆起宋光平找她买画的事情，那是不是也可以把画拿到上合街去卖，一张二十块，看是不是能稍微赚点生活费，毕竟赚的一点钱要还给苏信，生活费的问题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这样想着萧芮心里暗暗有些激动。

　　她打开自己桌上的台灯就开始了画画。

　　昨晚一直画到凌晨两点，现在萧芮的手里已经有了大概15张素描。她整齐得放在包里背着去了棉花厂小区。

　　她到小区楼底下的时候路过水果店，她想着老人牙口不好，于是买了点香蕉提在手里。

　　萧芮走到楼下的注意到了楼下的一辆红色奔驰，毕竟颜色太过扎眼，二个是这个车跟整个小区的调子不太搭。

　　萧芮准备上台阶往上走的时候，却听见了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邓苏凝，穿着一身蓝色的礼服扎着公主头，萧芮下意识得往旁边让了一下，邓苏凝走的很急，看着萧芮眼里有一丝惊讶，但是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