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玄启是真，感谢他给天材地宝提升修为也是真，可这并不代表她心甘情愿被算计，成为另一个人的药。

她要逃！

拿着宫令一路遁走，苏云黛径直抵达了诛仙台。

诛仙台，仙人跳下去轻则修为尽失，重则魂飞魄散。

靠近边缘，诛仙台内的罡风肆虐割来，雪白的衣裙骤然被割裂，溢出道道血痕。

这痛，并不比喝药的灼痛好受。

可她却始终没有停止，步步上前，这时，空中忽得传来清冷怒呵——

“苏云黛！站住！诛仙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跟本尊回去，别闹脾气！”

苏云黛抬头，就对上玄启那双寒如万年冰雪的眼眸。

清醒后，她终于发现，他的眼中其实根本没有一丝情意。

他所有的担忧，关心，都只是她是一味药。

“呼呼”，肆虐的罡风好像都不如他令她疼。

看着紧近的男人，她含着泪后退。

“师尊，我感谢你这百年来对我的教导和照顾，可我不愿意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药去死。”

“我把这一身修为还给你，从这诛仙台跳下去……无论是死是活，我们是不是都可以两不相欠？”

话落，她决绝朝后倒下——

“刺啦！”

罡风凛冽，瞬间削破皮肉筋骨，苏云黛含泪闭上眼，可一瞬间她就被一股巨大的灵力拽了上去！

头顶上方，传来玄启雷霆般的冷酷：“你既然知道了瑶湘，就该明白——”

“你的命是她的，什么时候死，由不得你！”

======第5章======

“嘭！”

苏云黛被扔下向台阶。

被罡风撕裂的伤口，又溢出一大片鲜血。

可远处，玄启冷酷睨来，抬手一把隔空夺走她手中的宫令，徒手捏碎：“早知如此，这宫令就不该给你。”

苏云黛疼得说不出话，也终于明白，和瑶湘比起来……

自己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还不是她缓过来，却见玄启忽的冲她出手，一道金光剑一般没入她的体内，一股疼痛赫然自丹田升腾！

“既然你不听话，不想要修为，那本尊便拿走你的灵丹！”

“不……师尊不要……”

徒手生取灵丹，是魔族都闻风丧胆的酷刑啊！

然而——

“撕拉！”

“呜！”

如同千万银针同时挑断身体每一处，她疼到痉挛倒地，鲜血奔涌，染红了所有的白玉台阶。

视线模糊间，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缓缓爬到男人的脚边，颤抖着想扯住他的衣角，血泪不断低落。

“啪嗒，啪嗒。”

“师尊……你待我……可曾有一刻真心？”

但曾经护她如宝的高大男人，握着她晶莹剔透的灵丹，仅扔下一句：“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

她再也支撑不住，剧痛一点点吞没意识。

她抱紧自己，疼得不知今夕何夕，意识飘荡分不起百年前和如今。

“……我好疼”

“师尊……云黛好疼……”

“哗啦——”

一道冰水浇在了苏云黛身上，让她赫然从昏沉中惊醒，她缓缓睁开眼，就听见鄙夷一句——

“你就是用这张脸，想勾引玄启？”

站在面前，是衣着华丽，端着架子，姿态高高在上的瑶池仙女瑶湘。

传闻中的受神青睐，悲悯众生的仙子，此刻却一脸厌恶鄙夷。

苏云黛还没来得及撑起身体，下一刻瑶湘忽得冲她出手，一股灵风急速冲来。

“你不配用这张脸。”

“咻——”

“啊——我的脸……”

脸颊刀削剧痛，她颤抖触碰，却满手是血。

她的脸毁了……

昏迷间，依稀听到瑶湘又嫉妒又恼怒的心声——

【区区小妖，你怎么可以长得比我更像神？】

神？

什么神？

她从灵智起，自己就是长这样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无尽的黑暗中，苏云黛怎么跑也跑不出。

自己这是死了，到了地狱了吗？

恍惚间，苏云黛面前出现了一道五彩虹光。

她莫名觉得熟悉，下意识靠近，虹光笼罩下，身体也没有怎么疼了。

一瞬间，她就醒了过来。

身上的痛已经消减，唯有脸颊刺痛难忍。

她下意识低头，光亮明亮的玉石地阶上，倒映着她的脸——

“啊！”

她吓得猛然后退，她的左半张脸如今满是蜈蚣般丑陋的疤痕。

逃也似的离开这里，可仙门到处都是光滑明亮的地板，她只要一抬眼，就能看清自己比恶鬼还难看的脸！

无处可逃。

捂住脸，好不容易奔到一片青草桃花林，却发现不远处站着的玄启和司命。

心口一窒，她正要离开，却听司命忽得说：“仙尊，苏云黛的灵丹已经给瑶池仙子服用了，但疗效不太好。”

“您一开始假意设局她被魔族所伤，让她心甘情愿服下淬体药物，自愿奉献灵丹，药效才更好。如今强取，灵丹疗效果然大打折扣，怕是要想其他方法治疗瑶池仙子。”

苏云黛整个人被炸开，脑袋里空白一片——

原来一切都是局！

======第6章======

惊慌之下，气息彻底泄露。

“谁？”

下一瞬，玄启快速移来，一把擒住苏云黛的脖子：“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云黛能清晰看见男人眼中的杀意。

心头狠狠一刺，他能生剖她的灵丹，如果告诉他，自己偷听到了所有，他会不会当场杀了她？

思绪翻转，她拿下了捂住脸的左手，强颜欢笑：“我的脸实在疼得厉害，想找师尊帮忙缓解。”

玄启和赶过来的司命看清她的脸，都吃了一惊。

“怎么弄的？”

玄启蹙眉收回手，语调温和少许。

苏云黛却不敢再提瑶湘了。

她低着头一副认错的姿态：“师尊，我知道错了……我本来就是一只谁都能碾死的小妖，没有师尊的教导，根本什么都不是，更不该对师尊生出卑劣的感情……”

“一日为师，终身为尊，师尊把我带来仙门，教导疼爱百年，我应当听您的话，哪怕为仙门献上性命也是我的荣耀。”

这一番自贬，反倒叫玄启和司命不自在。

司命口中安慰：“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你安心听仙尊的话，他不会亏待你。”

心里却说——

【也是可怜，入药不但需要血肉还需要神魂，这莲花小妖注定魂飞魄散，现在娇气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身体不禁一颤，暗处的双手紧紧地握着。

“我还有星盘要看，先行离开，仙尊告辞。”

司命走了之后，苏云黛上前，有意露出从前一样依恋的姿态，拉着玄启的衣袍：“师尊，瑶池仙子那样好，她跟你才是天生一对。”

“我远不及瑶池仙子半点，今后一定安守本分，只是如今这样丑陋……还请你多忍耐几日，等我给瑶池仙子入了药——”

“你是你，她是她，没有什么好比的。”

玄启打断，心情似乎更差了。

苏云黛不再多话，顺从笑了笑，任由男人动手用灵力给她修复左脸。

她也没听见他的心声。

大概，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

在他的眼里，她怎么配和瑶湘比呢？

自己只不过是……连个替身都不如的药引罢了。

这日后，玄启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师尊，每天亲自来给她疗伤，天材地宝依旧往偏殿送。

只是，也不知道瑶湘用了什么法子，她脸上的丑陋疤痕，连玄启都治不好。

她不敢出门。

渐渐地，玄启似乎相信了她的顺从，放松了看管。

这天，她又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美轮美奂的仙宫宛如吃人的巨兽，她颤巍巍躲着人，一路逃往下界。

可她没有灵丹，刚跳下南天门，就径直往下坠！

而正下方，竟然是一座正喷涌的火焰山。

越靠近，越能看清翻滚的红色的岩浆，带着毁灭一切的热度。

火光映红了苏云黛的脸，火焰也灼裂她刚痊愈的伤痕……难道她注定活不成吗？

不过，这样死去，或许比当做药引被人服用要体面……

她绝望闭上眼，可下一瞬——

“啾！”

天空忽得响起一阵鹏鸟的叫声，接着，苏云黛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顷刻间，就已安稳落地。

苏云黛刚一睁开眼，就对上妖王苏乌震惊的视线：“云黛，这脸是怎么弄的？那群高高在上的仙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忍不住哽咽：“苏乌……”

苏乌收回黑翼，扶着瘦得不像话的人，可刚一握住她的手神色却更加失控：“脸毁了，你的灵丹怎么也没有了？”

他红着眼抱着人，咬牙骂：“先跟我回万妖谷养伤，等身体养好，我们就找那群表里不一的仙人报仇！”

苏云黛本能一颤，眼泪流得更凶。

但她却强迫自己推开了面前温暖的怀抱，偏开脸摇头：“……我不能回万妖谷。”

“为什么？”

苏乌脸色难看，可心声却全是担忧——

【傻云黛，难道你还想着玄启那个伪君子，他若是真心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