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晚棠凑近去看，这套不同寻常的婚纱裙摆上点缀着碎钻，似是银河中闪烁的星光。

《茶花女》是悲剧结局，两个相爱的人因为阶级差距和种种误会彼此错过，如今这套婚纱像是后人给予的一个完美结局。

也像是圆了祁晚棠一个梦。

“拿给我试试吧。”

闻言，店员笑着应和。而另一个店员则取出一套黑西装：“这是配套的西装，小姐，要不要让你的男朋友也试试？”

见店员靠近，徐清晏退后半步：“不用了。”

“怎么不用？”祁晚棠接过西装塞进徐清晏手里，“让你换就换，这是命令。”

说完，她没再给徐清晏拒绝的机会，转身跟着店员去了换衣间。

徐清晏低头看着手上的西装，神色晦暗不明，最终还是进了换衣间。

徐清晏动作利落，很快便换好，倚在门口等着。

不多时，帘子被拉开。

徐清晏望去，一道妙曼身影猝不及防闯进视线。

祁晚棠简单盘了个发髻，头纱撩起露出精致脸庞。婚纱在腰间一束，下身裙摆又大面积铺开，似流动的星河。

徐清晏眼中闪过惊艳，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

见他失神，祁晚棠提起裙摆向徐清晏，勾起唇角：“我好看吗？”

徐清晏回过神，点了点头：“很漂亮。”

两名店员也凑了上来，赞不绝口：“小姐，这套婚纱简直就是为你们量身设计的，”

祁晚棠止不住笑意，拉着徐清晏走到落地镜面前。

镜中的两人挽在一起，眼含情意，看着无比登对。

祁晚棠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同时头靠在徐清晏肩上。

就在她想拍下这幕时，徐清晏突然伸手盖住了镜头。

“大小姐，你马上就要和沈先生订婚了。拍这个容易引起误会。”

一句话将祁晚棠拉回现实。

“不用你提醒。”

她赌气的收起手机，摘下头纱跟着店员重新进了试衣间换衣服。

在无人知道的角落，徐清晏拿出手机，拍下了祁晚棠的背影。

走出婚纱店时天色已晚。

祁晚棠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车内安静无比。

没过多久，她突然睁眼看向专注开车的徐清晏。

“徐清晏，如果我说不想跟沈幸川结婚，你会带我走吗？”

徐清晏握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但脸上还面无表情。

“大小姐，你又在说胡话了。”

这话像无形的利刃，在祁晚棠心上划了两刀。

她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我要钱有钱，要样貌有样貌，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徐清晏眼底幽深，声音低沉：“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好一个不合适。

祁晚棠怒气上涨，气的眼眶泛红。

还没等她发完脾气，车身突然一阵颠簸。

她连忙往后视镜看去，就见后面正有两辆黑色商务车在跟踪他们。

徐清晏手上青筋暴起，神色凌厉：“大小姐，坐好。”

这时路过半山腰拐角，徐清晏猛打方向盘转弯，后面的商务车一时不查往前开去。

然而还没等祁晚棠放下心，前方灯光直射，竟是一辆大货车直直朝他们撞来。

“小心！”

祁晚棠瞳孔骤缩，紧紧握住安全带。

——“砰！”

两车相撞的巨大声响震得她耳畔一阵嗡鸣，车窗碎片四溅。

危急时刻，祁晚棠只感觉自己落入宽厚的臂膀，粘稠的液体滴在她的手臂上，滚烫无比……

第六章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整个车头撞瘪，两人紧紧压在一起。

看着徐清晏被血染红的半张脸，祁晚棠急的眼眶通红。

“徐清晏，你怎么样了？”

徐清晏声音低沉，紧紧把她护在怀里：“别怕，我在。”

这话像投进心海的石头，激起汹涌的波荡。

祁晚棠鼻尖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滚落：“你不是不爱我吗？为什么还要拼命救我？”

头顶久久没有回声。

她定睛一看，徐清晏已经昏过去了。

祁晚棠扶着他，从口袋摸出手机，拨通了120……

市第一医院。

很快，徐清晏被医护人员推进急救室，祁晚棠被拦在门口。

她一身白裙被染的深红，分不清是徐清晏的血还是她的。

旁边的护士劝她去做个检查，但她不愿离去。

两小时后，急救室一个医生走出：“谁是患者家属？”

祁晚棠刚想开口，可浑身酸痛一时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正装的女人越过她走到医生面前：“我是，医生我们先生怎么样了？”

医生摆手：“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但要好好静养，别拉扯到伤口，可以去缴费了。”

“好的，谢谢医生。”

看着女人陌生的脸，祁晚棠拧眉开口：“你是徐清晏什么人？”

女人冷冷瞥了祁晚棠一眼，敌意分明：“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徐清晏是我的保镖，他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我有权也应该负责。”

闻言，女人嗤笑一声：“你不会真以为徐清晏保护的是你吧？他在乎的只是你那颗心脏的真正原主人。”

祁晚棠脸色煞白，定在原地：“你什么意思？”

“祁大小姐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想知道自己查查不就知道了？”

说完，女人推开祁晚棠去缴费了。

半小时后，徐清晏被转到VIP病房。

祁晚棠守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连女人进来也没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徐清晏手指微动，慢慢睁开了眼。

祁晚棠惊喜出声：“徐清晏！你没事吧？疼不疼？我给你叫医生。”

徐清晏不动声色地松开她的手，态度不冷不淡：“大小姐，你该回海湾别墅了，现在外面很危险。”

“那你呢？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祁晚棠固执的不肯走。

徐清晏指着女人，轻声道：“有青语在，我不会出事的。”

祁晚棠抬眸，视线落在青语身上：“她是你什么人？”

“这是我的私事，，大小姐就别走了。”

徐清晏不温不火的态度，点起祁晚棠心底的无名火。

她起身愤愤离开病房，可在走出病房门的刹那，眼眶又不争气的发酸。

徐清晏的一言一行总能决定她的悲喜。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走到医院门口时，祁晚棠脑海里又想起那个青语在抢救室说的话。

“你不会真以为徐清晏保护的是你吧？他在乎的只是你那颗心脏的真正原主人。”

她拿出手机，鬼使神差的拨通了祁父的电话。

“爸……当年我做心脏移植手术，捐赠给我心脏的是谁？”

第七章

电话那头静默一瞬。

片刻后才传来祁父不解的声音：“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祁晚棠握着手机，神色迷茫：“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

祁父默了默，紧接着叹了口气：“当时医院给你连下三次病危通知书，我找遍了全国都找不到适配的心脏。”

“在最后的紧急关头，我才接到消息，有个跟你一样大的女孩出了车祸，抢救无效身亡。她事先签了遗体捐赠，把心脏给了你。”

听到祁父的这番话，祁晚棠心似有巨石压下，沉得喘不过气。

“爸，你还能查到她的资料吗？”

祁父沉吟片刻：“我让李秘书发给你。”

秘书动作极快，电话挂断后祁晚棠就收到一份电子资料。

她点开资料，只看一眼便有些恍惚。

女孩名叫林青言，照片上的她言笑晏晏，眉眼竟和刚见过的青语极为相像。

冰凉的雨滴在祁晚棠肩上，她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三楼。那是徐清晏所在的地方。

她要去找他，她要一个答案。

祁晚棠走到病房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手，林青语的声音止住了她的动作。

“徐爷，你就跟我回帝都吧。”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徐清晏声音低沉。

“为什么？难道还是因为祁晚棠吗？”

徐清晏默然不语。

林青语声音微微拔高：“徐爷，你已经留在祁晚棠身边保护她五年了，青言已经死了，你这样耗下去也没意义，还是跟我回去吧，帝都才是你的地盘。”

徐清晏低声冷呵：“够了！别在我面前提青言。”

门外的祁晚棠闻言指甲嵌入掌心，直接推门走进房内。

她直直落在徐清晏俊美的脸上，直直盯着他：“所以，你待在我身边的这五年都是因为林青言？”

徐清晏深邃的眼底错愕一闪而过：“你怎么回来了？”

“你别岔开话题，你说不喜欢我，其实根本不是我们不合适，而是因为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对不对？”

祁晚棠尾音都打着颤，但还是逼近两步，企图得到一个回答。

两人相望，气氛一时凝固。

徐清晏面色冷然地移开视线：“大小姐，别闹了。”

他一字一句似利刃，将祁晚棠划得遍体鳞伤。

爱更多的总是卑微的那一个，她甚至不确定，如果没有这颗心脏，徐清晏还会在她身边留多久。

自车祸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猛地断了。

“砰砰——”

祁晚棠双目含泪，心跳加快，心脏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

“徐清晏，我恨你！”

不等病房里的人反应，她红着眼转身摔门离去。

徐清晏本能的扶着床头柜想下床，林青语却先一步扯住他的手臂。

“徐爷，别追了。你护不了她一辈子，她也有她该走的路。”

徐清晏高大的背影僵了僵。

心像被无形的回形针扣住。

片刻后，他拿过手机翻出沈幸川的电话。

“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