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走进来异常冷淡地道：“朕已下令放了纪家之人，从今往后朕与你两不相欠。”

纪如歌心中的石头总算是放下，听到后面那句，她低垂着眸子不让萧烨看到自己眼中的落寞。

强忍着心中酸楚，纪如歌拂身行礼。

“臣妾，多谢皇上。”

萧烨眉头不着痕迹的轻皱，似乎有些不满她的反应。

她所在乎的难道只有她的家人，半点也不曾考虑他吗？

萧烨冷哼一声，径直越过她步入大殿。

殿中清冷异常，仿若无人居住一般，萧烨的眉头再次皱起。

纪如歌没有立即跟上去，她喉中一阵痒意，捂着唇压抑的低咳几声。

萧烨不悦的说。

“你若真心悔过，朕还能让你继续当朕的皇后，若是不然，朕不介意换一个皇后！”

虽然早已经对萧烨不再抱有希望，但纪如歌仍然心里一阵抽痛，苍白着面色，声音无波地道：“皇上是想扶沈贵妃坐皇后之位吧。”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簌簌滚落。

萧烨脸色铁青，眸子冰冷摄人。

“放肆！”

声音中满是威压。

纪如歌已经心死如灰，根本顾不上什么，哀声道：“皇上是觉得我不配皇后之位，那不如废了臣妾。”

萧烨如同被触碰到逆鳞，清俊的面容瞬间阴云密布。

“皇后可是可是后悔了？”他面色陡然一变，眼底满是阴鸷，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自嘲，幽幽道：“你说得对，你的确不配！”

纪如歌面色一僵，一颗心被他眼中的冷漠刺痛。

她慌张的挪开眼，心中沉冷。

“既然臣妾不能让皇上满意，就请皇上废后吧！”

与其终日惶惶不安，不知道刀那一天就落到了自己头上，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萧烨眼神冰冷如刀，倏然抽出了腰间护身的短刀，寒光闪闪。

纪如歌不明所以，怔然的看着他手中的刀，只见他动作极快的扬起手中的刀，“咻”地一声刺下！

第四章

纪如歌吓得死死闭上双眼，只听“噗嗤一声，是刀没入血肉的声音。

身上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纪如歌睁开双眼，便见身后一只巴掌大的老鼠被一击毙命。

坤宁宫怎会有老鼠？

萧烨面色冷沉，发了好一通火，命人将坤宁宫上下彻查了一遍才肯罢休。

萧烨走后，纪如歌咳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她一抬头，脸色白得吓人。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太监急匆匆赶来，恭敬的行礼道：“娘娘，这是定王殿下让奴才送来的。”

纪如歌接过一看，惊得一咳，忙对春桃道：“去备轿撵，本宫要出宫一趟。”

暮色沉沉，雪花纷纷扬扬。

纪如歌的穿着厚厚的斗篷，身上满是落雪，一阵冷风灌进肺里，她忍不住又是一阵低咳。

在宫门口，远远便见到一个颀长的身影。

纪如歌从轿辇上下来，屏退众人，她走到定王萧衍跟前，双眸扫过他那张与萧烨有两分相似的脸。

萧衍盯着她惨白的脸，森寒危险的眸子眯了眯，冷笑道:“看来皇嫂这个皇后当得并不如意，不过短短两年便憔悴成这副模样，本王还险些以为是一个死人站在面前呢。”

萧衍并未给纪如歌行礼，言语中满是不屑，纪如歌却是丝毫不计较，只道：“定王让本宫前来所为何事？”

“如今让你看清了萧烨那副小人嘴脸，可愿追随本王？与本王共谋大计？”

他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状似不经意地问。

当年萧烨与萧衍为了争夺皇位征战，她落入萧衍手中，她以为难逃一死，可萧衍并未伤她性命，还将她送回萧烨身边。

纪如歌一直觉得她欠萧衍一个恩情，可看萧衍如今之意，是想以当年的恩情要挟她做自己的内应。

“如果王爷是想让本宫做内应，那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本宫宁愿一死，也不愿背叛他。”

萧衍心中一冷，脸上隐隐有几分怒气。

“你对他就这般死心塌地？”

纪如歌目光无比坚定，气得萧衍咬牙。

“哼，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也不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本王要你的命做什么！”

说完，萧衍拂袖而去。

已然出宫，纪如歌索性回了纪府一趟。

书房纪父看到来人，深陷的眼窝陡然射出一抹冷寒的光。

“孽女，你还知道回来！”

纪如歌脚步一顿，茫然的朝父亲看去。

纪父将茶杯重重放在书桌上，不悦地冷哼“你当初一心扑在萧烨身上，还将全族的人都拖下了水，如今你却抓不住自己夫烨的心，整个家族因你而风雨飘摇，你对得起我们对你的悉心教养吗？”

纪如歌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都是女儿的错，连累了族人，请父亲责罚！”

纪父看着面色憔悴的女儿，叹息一声，将纪如歌扶起来，声音柔和了一些。

“歌儿，爹知道你在宫中如履薄冰，可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全族皆系于你身，你必须抓住皇帝都心才是。”顿了顿，纪父又道：“你入宫已两年有余，应尽快替皇上诞下皇子才是。”

纪如歌想到如今萧烨对自己的冷漠，以及自己早已病入膏肓的身子，心中一片冰冷。

面对父亲的期望，只得颔首道：“女儿知道！”

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为萧烨诞下子嗣，他登基之后一直无子，或许是时候跟他商议一番。

第五章

纪如歌刚回到宫中，便有一个小宫女跪在地上，焦急地道：“娘娘，皇上让您过去一趟。”

纪如歌一怔，问道：“所为何事？”

宫女摇摇头，只道：“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娘娘您快些吧。”

纪如歌回想了一下，自己并未做什么能让萧烨雷霆震怒的事情，他究竟会为何事找她?

带着满腔疑惑，纪如歌来到养心殿，见到一脸黑沉的萧烨，纪如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还知道回来？”萧烨冷冷地道。

纪如歌看着满地的碎瓷，再看他的难看的脸色，心中一沉。

她不过是回了娘家一趟，怎会引来他如此震怒。

萧烨眼中满是威压，她只得低声道：“皇上唤臣妾前来所谓何事？”

皇帝闻言眸子愈加深沉，他修长的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仿佛重重敲在人身上，纪如歌莫名觉得心慌。

“你们纪氏刚做了如此蠢事，还不懂得收敛……当年先皇驾崩，他便掀起了朝廷大乱，此番他的人频频动作，定然居心不良，你还敢在这种时候与他私下见面，意欲何为？”

纪如歌低头盯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炭火，她不懂他说得这些又是想映射什么，她只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

“臣妾只知道当初是皇上放了定王极其党羽，并一力保住定王的势力，如今却说定王一党欲图不轨，臣妾实在不明白皇上在想什么？”

似乎被踩住了痛脚一般，萧烨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手指暗暗收紧。

他隐忍地道：“皇后是在怪朕吗？还是在后悔当初选了朕？”

纪如歌苦涩一笑，低声道：“臣妾从未后悔过当初的选择，至于定王臣妾前去见他不过是因为不想欠他的。”

萧烨却是冷笑。

“那你答应了他什么，跟他在一起，与朕为敌？”

纪如歌心中一冷，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怕她与定王合谋，动摇他的江山。

若是她愿意，又何至于等到今日？

“他没有这样的本事，臣妾也并未答应他。”

萧烨见到现在她还是极力为萧衍开脱，心中燃起一抹怒火。

“你如何能替他打包票？”

纪如歌抬眸，对上他复杂怀疑的目光，酝酿了许久的子嗣之言全都咽了回去。

她忽然明白，不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眼前的人根本不会信她。

萧烨冷眸扫向她，磨着后槽牙警告道：“纪如歌，记住，朕最讨厌的便是背叛，若是你胆敢背叛朕，朕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纪如歌心头一震，直直跪下，头磕在地上，眼中的泪水悄然滑落。

“臣妾永不背叛！”

纪如歌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养心殿的，她失魂落魄的走在宫道上，眼前一片白雪茫茫。

风雪越下越大，纪如歌只觉得脚如同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