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晗柠当即回绝：“不了，我不过一乡野女子，哪里担当得起如此重任。”

　　她抬手送客：“先生离去罢，就不送了。”

　　裴铭奕未动半分看了一眼武馆周遭，淡淡道。

　　“我看这武馆中设施不齐全，场地受限，孩子们也展不开手脚，我可为您一一修缮，补全。”

　　“姑娘莫要担心，我绝无其他心思，不过是想交个朋友。”

　　宋晗柠沉默了片刻。

　　她也明白，如今的武馆实在是过于简陋，可已是耗尽了积蓄。

　　其实她也可以去做镖师赚钱，可一无名声，二无信得过的同伴，万一失败了还得倒贴。

　　她也不能离开太久，否则武馆无人指导，也就荒废了。

　　宋晗柠在心里头盘算，从此地到京城约莫六七日，回来时快马加鞭最快三日便可。

　　宋晗柠颔首：“好，但我有两个要求。”

　　裴铭奕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但说无妨。”

　　宋晗柠便直言：“一、在此期间，请派两三名普通护卫在武馆中坐镇。”

　　“二、我不愿以真面具示人，需要带上面具。”

　　裴铭奕毫不犹豫道：“好。”

　　小幺插嘴道：“我也要去！”

　　“小爻，你在家里照顾爷爷，我很快回来。”

　　小幺撇了撇嘴，没有再坚持，只是看向裴铭奕：“你进来立字据！”

　　裴铭奕微微点头，走进武馆，写下了字据，摁了手印。

　　“明日午时便出发，请姑娘在南城门会和。”

　　宋晗柠淡淡回应：“嗯。”

　　待裴铭奕离开，她呼出一口浊气，心情复杂。

　　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钱和裴铭奕产生不必要的交集。

　　隔日，午时。

　　宋晗柠按时赶到，她戴了一张狐狸的面具，是前些日子上元灯节时，小幺闹着买给她的。

　　裴铭奕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稍纵即逝，宋晗柠也不知是否只是自己眼花了。

　　她骑着马，与轿子并肩而行。

　　裴铭奕忽然掀开帘子，沉声开口：“姑娘，你也上轿吧，此番是否有些引人瞩目。”

　　宋晗柠明白，是指她的面具。

　　但她不管这么多，又不影响前行，于是宋晗柠冷声拒绝。

　　“我不认为有何问题，护卫自然要在轿外，时刻保持警惕。”

　　她不想与裴铭奕离得太近，会令她产生一种错觉。

　　裴铭奕见她态度坚决，便也未多说。

　　两日后，途径一座山头。

　　树林茂密得有些异常，宋晗柠隐隐感到不对劲。

　　果然，下一秒，一只箭“咻”地猛然射出，直奔她而来！

　　箭堪堪擦过脸颊，宋晗柠偏头咬住，丢出去。

　　冷声提醒轿内的裴铭奕。

　　“有山贼，把头护住了！”

　　语落，更多的箭射了过来。

　　箭雨落下，几乎要将这小小的一支车队扎个对穿。

　　宋晗柠用剑一一斩断，又将剑狠狠掷出，密林后传来倒地声。

　　“出来！”

　　宋晗柠骤然出声，一把掀开帘子，将裴铭奕拽上了自己的马。

　　下一瞬，马车倾斜、马匹失控，往密林中驶去！

　　宋晗柠随意掀起长枪，熟稔地将周遭的箭斩断，朝安全地带跑去。

　　待跑到了山下，一切平息，宋晗柠才松了一口气。

　　却听身后的人声音沙哑至极，却尤为笃定。

　　“晗柠，果真是你。”

　　宋晗柠身子一僵。

　　她本不打算用长枪的，就是不愿暴露自己。

　　不过事已至此，宋晗柠也不再隐瞒。

　　她翻身下马，拉开与裴铭奕的距离，漠然道。

　　“是我，那又如何？”

第21章

　　裴铭奕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开口。

　　只是视线紧紧落在宋晗柠的身上，带着失而复得的释然与欣喜。

　　可宋晗柠却丝毫不看他，牵着马自顾自走在前面。

　　“晗柠……回来好吗？”裴铭奕声音低沉而沙哑，压抑的情绪下是极度的渴求。

　　“回去？回哪去？”宋晗柠的语气毫无波澜。

　　她随手摘下方才面上的半面面具，已经在方才的打斗中出现了裂痕。

　　裴铭奕攥紧了手中缰绳，俊朗的面容洒下一片阴翳。

　　他想说：回京城，回我们的家，回到我身边。

　　可裴铭奕无法说出口，他没有资格。

　　他只能说：“回去见娘娘、见齐绣，她们定会欢喜。”

　　裴铭奕出于私心，无视了杨辞烨的存在。

　　宋晗柠脚步微滞，却又马上恢复如常。

　　“我现在就很好。”宋晗柠语气淡淡，“等时机合适了，我自会回去，就不劳您操心。”

　　她略带讥讽地扯了扯唇，裴铭奕倒总是懂得抓她的软肋。

　　以前是，现在亦是。

　　宋晗柠一直都有在留意京中的事，确保她们是否需要她，必要之时她定会出手相助。

　　宋晗柠明白，现在回去，只会误了两头，平添几份牵挂。

　　裴铭奕缄默不言，两人就一直往大路上走。

　　宋晗柠问：“首辅大人，车马已废，如今要去哪？”

　　裴铭奕也下马，拉住宋晗柠的手，皱紧眉道。

　　“晗柠，我们一定要如此生分吗？”

　　对上宋晗柠冰冷的视线，裴铭奕只觉一颗心狠狠揪紧。

　　宋晗柠浅浅笑道：“我们从来都如此，不是吗？”

　　她甩开裴铭奕的手，补充说：“更何况，如今我们本就是陌生人，你是雇主，我是护卫。”

　　裴铭奕眼眸被狠狠刺得生疼，沉声反驳。

　　“我不认为！一夜夫妻百日恩！”

　　宋晗柠没有说话，眼神却冷得彻底。

　　曾经她也对这份感情万分期盼，可如今再听这话只觉讽刺。

　　裴铭奕若知晓此理，又怎会次次偏袒另一个女人！甚至对别人肚中孩子百般呵护！这哪是一个丈夫该做之事！

　　已经错了一次，她怎会容许自己再错第二次！

　　裴铭奕的眉头压得极低，沉重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恳求意味，平时里清冷漠然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直直看着宋晗柠，去牵她的手，哑声道。

　　“晗柠，我知错了，我们之间的误会……”

　　“别碰我。”宋晗柠冷声打断。

　　裴铭奕动作一僵，却当真没有碰她，手紧紧捏成了拳，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得厉害。

　　宋晗柠把马匹的缰绳塞进他手中：“你根本就不需要回京是吗？”

　　裴铭奕深深呼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既是默认。

　　宋晗柠又问：“那些山贼与你有关？”

　　“无关。”

　　“我送你回江南，这趟护送就此作罢。”宋晗柠垂眸，态度平常地似对待陌生人。

　　初次见面之时，宋晗柠心中还有些波澜，可如今，却再也不复从前的心动。

　　原来放下，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两日后，江南。

　　宋晗柠将裴铭奕送进客栈，分道扬镳。

　　回到武馆，小幺就迎了上来，一脸诧异：“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中途出了些岔子，他不回京了。”

　　小幺也没多问，拉住她的手诉苦。

　　“姐姐，你回来的正好！近日那城里又新开了一家武馆，就和我们对着干！”

　　宋晗柠一愣，皱眉。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