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作从前的那个“韩慕歌”呢？她是不是还会因为卫尘泽切的牛排不好看而生气？

没能继续想下去，卫尘泽将切好的牛排放在了韩慕歌的面前。

“又想什么呢？”他问着，顺手帮她放好刀叉，“可不能再把我当成梦里那个卫尘泽了，不然你又生气好几天不理我，我去哪里说理去？”

韩慕歌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卫尘泽看着她轻笑了下：“没有就行，笑一个？”

韩慕歌没想到他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怔了怔，想垂眼当作没听见糊弄过去。

男人却站起身来捏住了她的下巴，仿佛今天只要她不笑，这饭谁都别吃了的架势。

韩慕歌下意识就像按照他说的那样做。

但又想起从前的韩慕歌该有的样子，她缓缓抬起手，将卫尘泽的手给打开了：“你当我是什么，吃饭前还要笑一个？”

卫尘泽脸上没出现一点怒气，反而他笑了起来。

然后他重新坐了回去，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我的羽羽。”

明明这也算不是什么夸奖的话，可韩慕歌还是感觉脸上一热。

她没再接话，垂着眼一叉子插在牛排上。

从前菜到甜点，每一道都是韩慕歌喜欢吃的。

最后捧着那一盘小小的蛋糕时，她看着对面正在和公司员工打电话讨论合同事项的卫尘泽，不由得有些出神。

曾经的她以为，卫尘泽不在乎和她的纪念日，不记得她的喜好，是因为他太忙了。

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只要有心，再忙也会记得爱人的一切。

注意到她的目光，卫尘泽严肃的神情有一瞬的温和。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房卡递过去，同时捂住话筒：“你先上去休息，我这有点急事，马上就上去陪你。”

韩慕歌怔愣的看着手心的房卡，心跳不受控制的快速跳了起来。

虽然她从前和卫尘泽也不是没有过这样，但……

但对她来说，她和这个世界的卫尘泽才第一天相处！

韩慕歌有些心神不宁，又怕卫尘泽看出自己的异常，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然后往电梯走。

房间在顶楼，电梯屏幕上的数字每跳动一次，韩慕歌的心就越不安一分。

终于“叮”一声，电梯到达。

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韩慕歌一脚踏出去，却被铺天盖地的黑暗给吓住。

为什么没有灯？

她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就在这时，突然灯光大亮！

韩慕歌吓了一跳，整个人下意识闭上眼往后缩。

却听见什么磕在地上的声音。

“羽羽。”男人嗓音响起。

韩慕歌茫然睁开眼，只见本该还在楼下餐厅打电话的卫尘泽此时正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他将手中的红玫瑰花束放在一旁，然后打开了丝绒盒的盖子。

璀璨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同时卫尘泽语气坚定的开口：“羽羽，嫁给我吧。”

第33章

就在几秒之前，韩慕歌还在因为即将要发生的事而不安。

现在她就被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给惊得大脑一片空白了。

不止大脑，此时此刻她的表情也是一片空白。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卫尘泽，似乎连呼吸都给忘记。

发生什么了？

卫尘泽刚才说什么？他说……嫁给他？

是，没错，他单膝跪在地上，周围都是玫瑰花瓣，他手里还拿着钻戒，在这样的情境下，他还能说出什么别的话来？

那么就不是幻听……卫尘泽真的向她求婚了！

不，他想求婚的人不是她。

是从前的那个韩慕歌，是曾经的那个韩慕歌。

是她鸠占鹊巢，她不能接受卫尘泽的求婚。

韩慕歌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她脑海里率先响起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在大声的喊：“接受他的求婚，接受呀，除了你没人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韩慕歌，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卫尘泽爱的就是你！”

“只要你不说，卫尘泽会永远这样爱你，难道你不爱这样满眼全是你的卫尘泽吗？”

“这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不是吗？所有人都爱你，所有人都在乎你，只要答应他的求婚，你就能永远和卫尘泽在一起了。”

不……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卫尘泽想求婚的那个韩慕歌，她不能这样做。

韩慕歌拼尽了全力在和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争斗。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但其实也只刚过去了半分钟。

而卫尘泽看着她的面色一点点难看，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羽羽，你怎么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握她的手臂。

很奇怪，韩慕歌此刻的思绪都拧成一团，却还是准确无误的避开了他的手。

她一步步往后退，瞳孔颤抖着，声音也发抖：“别……先不要碰我，让我静一静。”

直到她的背脊靠上早已关合上的电梯门，她才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块可以依靠的木板般深深呼吸了好几下。

卫尘泽不知道她怎么了，她说不要碰她，他就真的乖乖站在原地没动。

但是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担心：“羽羽，是不是我太突然了，你还没想好？要是你没想好，今天的事就当做不算数了，我们以后再说行吗？”

闻言，韩慕歌的目光稍稍清明了一些。

可她想的却是，卫尘泽怎么能对她这么好？

一般求婚被拒绝，不该是恼怒或者是难过的吗？

为什么他直到这个时候，还能顾及她的感受，还能那么温柔的对待她？

他就那么喜欢她……不，他那么喜欢的人是曾经的那个韩慕歌。

不是她，不是她。

见韩慕歌不说话，卫尘泽内心更加紧张焦急，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做错了。

他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羽羽，别倚着那个电梯门好不好？那里很危险，你不同意我就当这次没有求过，下次，下次我一定准备一场你更喜欢的求婚。”

“我只是想你毕业了，想可以永远照顾你，如果你……”

韩慕歌终于开口：“对不起。”

卫尘泽狠狠愣在原地。

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韩慕歌抬起通红的眼：“对不起，我不是你爱的那个韩慕歌……对不起。”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身后的电梯门倏然打开。

她转身逃进电梯，而后门在卫尘泽茫然的眼神中缓缓合上。

第34章

电梯到达一楼，韩慕歌逃也似地踉踉跄跄的离开了酒店大楼。

外面天色早已漆黑，街边路灯一盏一盏亮起。

韩慕歌失魂落魄的顺着路往前走，昏黄的灯光将她脚下的影子拉长又捏扁。

而她脑海里只回响着刚才卫尘泽的神情和目光。

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就这样置之不理，他一定会来追问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要怎么告诉他？

她也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想假装自己就是他以为的那个韩慕歌。

卫尘泽求婚时，她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叫嚣的都在刺激她的神经。

但她还是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拒绝了他。

她没办法骗他，就像她没办法欺骗自己一样。

只要看着卫尘泽，她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起以前的卫尘泽是怎么对她的。

明明是一样的脸，但还是不一样。

她认识的卫尘泽始终冷静自持，始终将傅家放在第一位，甚至……他也许从来没爱过她，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陪伴。

遇见这个世界的卫尘泽，韩慕歌才知道原来恋爱是这样谈的。

她当然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个卫尘泽带给自己的爱。

但到最后一秒，她还是做不到。

所以她逃了。

晚夏的清风迎面出来，扬起裙摆和发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车的声音。

韩慕歌压住头发，以为这辆车很快就会从自己身边开过去。

但车却减速下来，慢慢开着，跟在了她的身后。

几乎是刹那间，韩慕歌就意识到了后面那辆车是谁。

卫尘泽。

他来找她，是要追问刚才的事吗？

她不敢回头看，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僵直着身子往前走。

一直走回到大院，在小巷拐角，卫尘泽的车终于停下来。

韩慕歌忙加快脚步走进家里，关上大门，她才将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吐出来。

不想爸妈都在客厅。

看见她，司母惊讶道：“羽羽？你怎么回来了？铮阳不是说……”

话没说完，司父用胳膊碰了她一下，用眼神让她别再往下说了。

但韩慕歌还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你们知道他今天要……”求婚？

她是说不出最后两个字。

也许是她的神情太难看，司母的语气变得犹豫：“羽羽，你和铮阳怎么了？”

韩慕歌从她担忧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和卫尘泽的这段恋情是被全家人支持的，不止卫尘泽，连他们都觉得她会答应卫尘泽的求婚。

可她此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想是求婚成功，开心喜悦的模样。

她避开司母的眼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妈，爸，我……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就匆匆往房间走。

迎面又撞上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的司景翊。

“姐，你怎么了？看上去……”

“司景翊！滚过来别烦你姐姐！”司父一声怒吼打断了他。

韩慕歌推开门快步走进房间，再关上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