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战役之后，大历朝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将材，从此之后，无人再能阻拦原本就骁勇善战的匈奴人。

　　宋凝心中感慨了一秒，又忍不住打量了鬼面人几眼。

　　这么一个看起来普通至极的人，真的是温寒舟的父亲？

　　温寒舟体内的寒毒本就难以抑制，听到鬼面人的回答，他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睛却固执的盯着鬼面人的眉眼，随即又往下，落在了鬼面人裸露在外的机关手臂上，眼神越发激动笃定。

　　鬼面人似乎丧失了耐心，他猛的一抬手，狠狠的朝院子里丢了一颗烟雾弹，下一秒，便转身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轻甲卫立即去追，温寒舟声音虚弱：“……别伤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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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宋凝扶着脸色苍白到极点的温寒舟，一咬牙干脆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温寒舟身体僵硬，下意识想要开口拒绝。

　　宋凝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闭嘴！”

　　温寒舟：“……”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赵太守。

　　赵太守找来的大夫来的很快。

　　宋凝丢给贺风眠一瓶药，自己这是在卧房，按照上一次，温寒舟发病时的方法，给他治疗。

　　温寒舟目光有些失焦，哪怕是最疼的时候，他都只是轻轻的闷哼了一声，像是被人抽取了一抹灵魂。

　　宋凝心疼的摸了一下他的眉眼，歪了歪头：“王爷，在想什么？”

　　温寒舟回过神来，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热气的模样好太多。

　　他定定的看着宋凝，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会死而复生吗？”

　　宋凝想到了温寒舟叫那个鬼面人父亲的样子，歪了歪头：“或许，是战神王爷失忆了，所以这些年来才一直销声匿迹。”

　　温寒舟点了点头，看得出已经慢慢恢复成了往日谦和温润的模样。

　　他冲宋凝轻轻笑了笑，半点都不吝啬的夸赞：“还好有宋姑娘。”

　　“那是！”哪怕知道，今晚就算自己不留在这里，轻甲卫也能及时赶到护温寒舟周全，宋凝还是因为温寒舟的夸赞，骄傲的翘起了小尾巴。

　　温寒舟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眼里藏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宋姑娘身手很好。”

　　以前只知道宋凝会一些拳脚功夫，却从没想过，宋凝的身手，竟然比贺风眠还要厉害不少。

　　宋凝臭屁的清了清嗓子，有意活跃气氛：“那是，我可是身手不详，遇强则强的。”

　　温寒舟眉眼弯了弯。

　　他没有询问宋凝一个曾经的京城大小姐，是如何拥有如此卓越的身手的。

　　她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她不愿意说，他自然也不会逼迫。

　　只是……

　　折腾了许久，远处城中百姓家里养的公鸡已经开始引吭高歌，引的四周鸡鸣阵阵。

　　天虽然还是暗的，但想必时辰已经不早了，温寒舟敛了敛衣袖，握紧了手中的暖玉：“凝儿，你该去休息了。”

　　宋凝看了他一眼，看到了温寒舟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

　　她叹了口气，小声叮嘱：“王爷也记得早些休息。”

　　这次，宋凝没有故意赖在温寒舟的寝殿，而是去了温寒舟早就让人替她准备好的客房。

　　丫鬟已经将被褥铺好，用汤婆子暖的热乎乎的。

　　宋凝躺上去，大脑却运转的极快。

　　旁人看不出，但亲自和鬼面人交手许久的宋凝却清楚的知道，有一次，自己不小心漏了个小破绽，原本是该被鬼面人一枪捅进胸腹的，但关键时刻，那鬼面人却硬生生偏转了枪头，给了自己以躲避的时间。

　　如果鬼面人真的是冲着来杀温寒舟来的，又怎么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想到这里，宋凝小手一摊从空间里取出那块地下武场独有的玉佩，放在手中仔细把玩。

　　机关术，地下武场，死去多年的战神温王爷……

　　宋凝正想的入神，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宋姑娘，我有事找你。”

　　门口，贺风眠的声音严肃异常。

　　宋凝随意披了件衣服：“进来。”

　　四目相对，贺风眠脱口而出：“宋姑娘，你和那鬼面人交手的时候，有没有觉得，那鬼面人在故意放水？”

　　没等宋凝回答，贺风眠就迳自开口：“以鬼面人的实力，废掉我这条胳膊不在话下，但是……我这只是轻伤。”

　　果然。

　　宋凝摸了摸下巴。

　　贺风眠着急的开口：“宋姑娘，你倒是说话呀！”

　　宋凝看了他一眼，问：“你也觉得今天来的那个鬼面人，是死去的战神温王吗？”

　　“对！”贺风眠回答的斩钉截铁。

第178章永恒不灭的机关人

　　“如今轻甲卫的赵将军是温王爷一手培养出来的，我刚刚复刻了我和那鬼面人对打的招式，赵将军说，那人的武功路数，和王爷几乎无二！”

　　贺风眠声音有些急切：“大家都觉得，温王是因为失忆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回来，但我觉得，温王，他没失忆！”

　　宋凝点头，喃喃自语：“对，真正失忆的人，怎么会对自己儿子的部下，故意手下留情呢？”

　　说到这里，宋凝和贺风眠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大历朝是从十几年前战神温王失踪的时候开始落魄的。

　　自那以后，匈奴人频频犯境，百姓死伤无数。

　　而且，伴随着边关战事频发，原本安定的朝堂之上，也有无数奸臣生出了别的心思，慢慢的把控了朝全，架空了如今皇帝，弄得天下民不聊生。

　　温王爷如果没有失忆的话，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温王选择放弃着大历王朝和天下苍生，隐居于世十几年？

　　宋凝忍不住问了一句：“会不会是皇帝害过温王爷，所以温王爷才心寒了……”

　　“不会的！”贺风眠拳头越攥越紧，整个人都绷直了一般：“皇上和王爷的关系很好！当年，当年温王受到土匪暗算的事情，背后虽然有人指使，但绝不是皇上！”

　　他说的笃定，宋凝耸了耸肩。

　　归根结底，她只不过是误入这个时空的一个外来客，又年纪尚小，根本不了解这些复杂的事情，就算是想帮忙，一时半会儿也帮不到什么。

　　贺风眠眉头越皱越紧，他冲宋凝拱了拱手，又到了一次谢，这才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贺风眠留下一句：“我会将此事告知王爷，但今日的事情，还请宋姑娘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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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温寒舟也在问赵太守当年漠北，温王最后一战，发生的事情。

　　可惜，赵太守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只是……

　　“当年，军中出了叛徒，温王是被歹人埋伏，才死在了寂静岭中。”

　　伴随着数千精锐将士，无一生还！

　　温寒舟只觉得自己面前好像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网。

　　他摇了摇头：“十五年前的匈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父王用兵如神，手下的兵将更是骁勇善战，怎么可能会……无一生还？”

　　尘封多年的往事徐徐揭开，里面隐藏着的诸多不合理，也逐渐被摊开摆在眼前。

　　赵太守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数千精锐将士，上万大军，就算是输的一败涂地，也该有几个人能逃回来通风报信，可是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几万人死的无影无踪。

　　温寒舟和赵太守之间愁云惨淡，赵太守几次想要开口，贺风眠就冷不丁的从外面闯进来，带来了一个更加让人惊骇的消息。

　　“王爷！如果今天那位鬼面人，真的是战神温王……温王不可能失忆！”

　　“咔嚓！”温寒舟和手中的茶盏瞬间碎裂。

　　风雪从门外灌进来，一瞬间将所有人浇的哑口无言。

　　为什么？

　　这其中太多疑点和不合理，一时间竟然难以分辨和形容。

　　所有人脑海中都只剩第一句话。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江山社稷，数万人的性命，甚至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温王，为何说抛下，便抛下了？

　　到如今十七八年后，他才又在人世间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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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僻无人的巷子里，鬼面人敲响了一处房门。

　　普通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一声细微的响动。

　　鬼面人瞬间消失在木门之后。

　　没过多久，几个轻甲卫顺着鬼面人留在地上微不可查的脚印追了过来，翻找一通之后，视线停留在巷子里唯一一扇破旧的木门上。

　　几个轻甲卫对视一眼，猛地踹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