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王金枝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脑袋磕在门缝上，顿时鲜血直流。

“哎呀，王阿姨——”

程久时一下冲上前来，伸手堵住王金枝的伤口，可伤口血流不止，就算她手掌堵住，还是止不住的架势。

她连忙道：“孙大姐，王阿姨伤口很深，必须去卫生所缝针，不然止不住血。”

上次她的脑袋磕出血，就是疼，其实没流多少血。

王金枝的就不一样了。

孙梅一开始还挺愤怒的，可见程久时蹲下身，背起王金枝就朝卫生所奔，顿时冷静下来，顾不得钱苗苗，抬腿就跟上。

“奶奶，奶奶——”

钱苗苗一边喊一边哭，也跟着大人跑。

不一会儿，程久时背着王金枝来到卫生所，大声喊道：“医生，快，给王阿姨止血缝针，她摔倒头了……”

王金枝是卫生所的常客，一见到她，医生连忙让程久时将人送到护土站，几个护土从程久时背上扶住王金枝。

等王金枝昏昏沉沉坐下，护土让其他人离开。

出来后，孙梅才从女儿的哭声中醒悟，抬头看去，发现程久时满头大汗，一双被肥肉挤得看不见的眼睛，透着明亮的光。

她恍恍惚惚觉得，自已是不是做得太过分……

“怎么了，怎么了？谁出事了？”

这时，穿着军绿色制服的钱德旺，从门口大踏步奔来，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忧，生怕是自家人出事。

“爸，奶奶流了好多血。”

钱苗苗一见到爸爸，顿时泪崩，一下冲到钱德旺的腿上，紧紧抱住父亲，又害怕又不安，生怕妈妈又发作了。

“梅子，怎么回事？”钱德旺问道。

他刚好路过卫生所，见到钱苗苗的一抹身影，便跟着进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还真是老娘出了事儿。

孙梅心中有愧，不敢直视丈夫的目光，别过脸去，语调幽幽道：“我真不是有心推她的……”

“爸爸，是田姐姐背奶奶来的。”

钱苗苗脸夹在钱德旺的腿里，嗓音稚嫩却情绪。

钱德旺懂了。

他知道是媳妇跟老妈发生争执，无意中推了老妈，害得老妈磕到哪儿了。

只是……

他眼神淡淡扫了扫程久时，心中无比震撼。

程久时是泼妇，大肥婆，胡搅蛮缠死不讲理……所有不堪的名词，放在她身上，似乎都不为过。

偏偏“救人”两个字，落在程久时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没事，不打紧，阿姨是磕了一把，好在送来得及时，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们不用谢我，如果诚心想意思意思，请我去你家吃顿便饭就成了，我自已带食材……”程久时笑道。

(⊙o⊙)…

钱德旺顿悟了。

难怪程久时会出手救人，小算盘打得哔啵作响，又是奔着蹭饭来的。

蹭饭水平提升了呀。

但他也不是个小气鬼。

老娘都被人家救了，一顿饭算啥。

吃呗。

“成，晚上我去门市部买点肉，小葱，晚上来我家吃饺子吧。”他道。

程久时无意达成所愿，暗自开心。

不过她见孙梅一脸委屈，愤怒，还有一丝丝憋屈，便没有多说什么，跟钱德旺招呼一声就走了。

等她一走，孙梅就变脸道：“你不知道程久时多能吃吗？还吃上饺子了，肉多贵，你没个数吗？”

钱德旺从口袋里掏了掏，递给孙梅两张大团结，笑道：“这是前几天出任务得的奖金，你尽管花。”

这下，孙梅一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暗暗决定晚上做成全素的饺子，让好吃懒做的程久时尝不到腥味儿。

看她以后还来不来蹭饭！

程久时离开卫生所后，去门市部买了几个新鲜的苹果，挑选了一条新鲜的鲤鱼，一包酸菜，等她拿过时发现自已忘记带包了……

还真是不方便。

她找半天总算花钱买个渔网，将自已的东西一口气提回家。

夜幕时分。

学校放学，工人下班，大院外头热热闹闹的，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

“程久时，你在家吗？”

王阿姨的呼声从门外传来，她一边喊一边敲门。

“在呢。”

程久时打开门，顺手从门边提起一个袋子，笑道：“阿姨，你伤好点没？”

王金枝点头。

她一脸感激道：“叶子，早上多亏你出手救我，医生还说，得亏送来得早，不然会落得个头晕的毛病。”

“不妨事，左邻右舍，帮忙是应该的，以前受阿姨照顾太多了，我脸皮又厚，没少吃你家的饭，阿姨可一句话没说。”程久时笑道。

“快别见外，德旺说了，今晚吃饺子，我特意来喊你的。”王金枝热情道。

以前看程久时，是嫌弃。

自从自已摔倒，媳妇傻乎乎看着，程久时一来就背她去卫生所，再一次见到程久时，她眼里心中多的是真诚与热络。

程久时提着东西走。

直到进了隔壁屋，程久时将袋子提到桌上，从里头拿出洗剖干净的大鲤鱼，冬瓜，萝卜，还有一小提苹果，钱家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王金枝上前拦阻。

“叶子，我们喊你吃饭是道谢的，咋能拿你东西呢？”她急道。

她是老一辈文化人，心思清明。

程久时又是救人，又是送东西，也没像往日强行蹭饭，人家改过自新，总不能把自已变得贪得无厌。

“哇，大苹果耶——”

钱苗苗眼神都亮了，嘴里不停流着口水。

可大人没喊，她不敢胡胡来。

“程久时，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我请你吃顿饭，你拿什么东西，快提回家，不然我可不高兴了。”

钱德旺洗把手，走过来时，坤着脸露出不悦。

第10章 收购竹子

程久时早猜到钱家人反应。

她不急不缓道：“钱大哥，以前得亏你们照顾，我这不是想到往日种种，心里臊得慌，想弥补一下，再说了，我很喜欢苗苗，如果能生她这么可爱的女儿，睡觉都能笑醒。”

生女儿？

母子两人面面相觑，心底生出一丝怜悯。

离婚的消息早传开了。

钱德旺亲耳听贺秋澜跟陆云廷说，不管什么情况，这婚必须离。

这是原话！

程久时顶着一张又肥又丑的脸，又是个二婚，还没个正式单位，说句难听的，就算是白送也没男人会要的。

这辈子怕是没有子女缘了。

孙梅端着一盆水进屋。

她隔着门听见程久时说想生个女儿，脸色顿时就垮了。

当初，程久时诅咒她生不出儿子。

一切就像昨天发生的。

为了一顿饺子，肥婆可真是下血本，说这种违心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饺子应该煮好了，我去看看。”王金枝见媳妇进屋，心底一慌，生怕两人吵起来，连忙岔开话题。

钱德旺理解妻子一肚子气。

他笑呵呵对程久时道：“下次人来就行了，可不许提东西。”

说着，他拿起一个苹果，递给钱苗苗，笑道：“快跟阿姨说谢谢。”

“谢谢姐姐——”

钱苗苗见吃不见打，抱着红苹果就冲到里屋，生怕老妈会抢走怀里的金疙瘩，跑的时候不忘啃一口。

“不用客气。”

程久时笑着跟孙梅打招呼。

直到这时，孙梅才看见桌上一堆东西，从丈夫话里话外的暗示，也明白全是程久时提来的，一时间心口五味杂陈。

她对眼下发生的种种，始终有点怀疑。

一个人的本性是贪婪，无知又野蛮，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