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店的味道一向很重。

人来人往客流量也多，店员基本也就草草抹过一遍桌子，又忙去招呼另外一桌。

盛亦琛看着轻微蹙眉，拿起纸巾在桌前仔细抹了一遍。

黎城首屈一指的金融界大总裁屈尊降贵来烧烤摊用餐，碗筷都要自己再用开水烫好几遍。

明明那么不喜欢，依旧极力忍耐着，江念念看着都觉得新奇。

草草用完餐，江念念起身去一趟洗手间，出门的时候，就被一个女生拦住了。

“你好，我是坐在你们斜对面那桌的。”女生说话温声温气，壮着胆子偷看了眼站在门外等待的盛亦琛，脸颊微红地问：“听说那个男人是你的哥哥，是真的吗？”

江念念没少经历过这种事情，仅一眼就能明白她想做什么，配合地应道：“嗯，怎么？”

“我能不能加你哥哥的联系方式？”女生小声说。

江念念眼抬了一下，声音很平静：“好。”

她直接将盛亦琛的微信推过去。

等女生加完，江念念刚走出大门，盛亦琛就将手机递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页面上多了一条添加好友的小红点。

江念念扫了眼，不以为意：“如果你不想加可以不通过。”

盛亦琛表情怔了怔，看着她一双眼睛清又冷，仿佛喉头里卡着一根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次，他真切实际的体会到了，江念念不爱他是什么感觉。

好像以前度过的那些时光都在这一刻化成了泡沫，他找不到一点曾经的影子。

两人并排沉默的走着，四周的空气喧嚣好像都被抛在身后。

盛亦琛收回手机，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薄唇嗡动了下，准备聊些什么。

忽然，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

两人几乎同时拿起手机来看，盛亦琛手机没动静，目光又缓缓落向江念念的手机上。

清晰看见了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名字——顾思成。

第五十六章

盛亦琛眼里情绪一时间被阴郁所取代。

江念念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眼睫闪了一下，走了安静的地方刚接听。

对面顾思成的声音先一步跑出来：“你今天真的这么忙吗？忙到连一条消息都没时间回复我？”

他嗓音隐着一丝委屈。

江念念却已经翻开两人记录，的确是有几条早上的消息她一直没来得及回复。

但是换做平常，他不会这么急。

想此，江念念又问他：“有什么事吗？”

那段沉默了瞬，语气难得活跃起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事情吗？”

“我说过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男人磁性的低音混着电流传来，像是一种蛊惑开口，“江念念，我已经回国了。”

四周寂静，电话里顾思成的声音像是开了免提一样跑出来。

纵然江念念在想压着电话里的声音，却还是没防备的传到了盛亦琛的耳朵里。

霎时，四周的空气都好像静下来了。

暮色下，光线昏暗。

盛亦琛能看见江念念站在街边的背影，周身的车尾灯和闪烁的牌匾仿佛被自动虚化。

她低头凑在电话边，江是对顾思成的决定也感到讶异。

她问：“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

一阵晚风过境，她顺手挽过耳边的长发，回头。

好像看穿了盛亦琛眼底的情绪，江念念心头莫名慢了一拍，匆匆开口结束话题：“好……那到时候再联系。”

撂下电话，两人视线相交，却只剩下沉默。

其实盛亦琛有不少问题想问，但江念念可以回避的态度，他心里就已经明白。

回家的路上，两人没再说话。

次日近十点，骄阳炫目。

江念念在睡梦中被手机铃声惊醒，半梦半迷糊中她拿起手机：“哪位？”

通话中，她仿佛能听到顾思成咬着后槽牙的声音：“江念念，你不要告诉我你刚醒？”

江念念意识终于清醒了一点，揉了揉眼睛，穿着拖鞋来到了窗边。

窗帘拉开，那个穿着夹克衫的熟悉人影早已经站在楼下。

如常般，他一手提着早餐，一手拿着手机，视线对江念念对上。

江念念觉得很郁闷，含糊说了一句：“今天周末。”

她早上一直有起床气，做她们这行的，工作一天加班到凌晨都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休息，恨不得全天都拿来睡觉。

顾思成被她这一声似撒娇的埋怨逗笑了，拿她没办法。

他悠悠开口：“下来开门，我给你带了早餐。”

落下手机。

江念念去楼下帮忙开门，请人进来后，她这才去洗漱换上常服。

客厅的陈设温馨，沙发上还是地毯都摆放了不少玩偶，光是气氛灯都摆放了很多种。

到处都透着主人的用心，江念念是个很有生活格调的人，很喜欢打扮家里。

不光如此，当初在英国的时候。

顾思成大病一场，江念念为了帮他转变心情，就经常在他家里栽种不少玫瑰，亲自培养。

而现在，没了江念念，玫瑰也不见昔日的艳丽。

顾思成简单的四处打量了一眼，视线忽然落到了摆满相片的墙面上。

上面正是当初他，宋温雨和江念念在英国的合照。

他的那张不知道堆在什么角落去了，没想到江念念会保存的那么好。

顾思成唇角无意识勾了一下，转身帮江念念加热早餐。

等到早餐准备好之后，江念念也已经走了出来。

她看着桌上已经准备的早餐，眼神显出一抹诧色，推开椅子坐下来：“你怎么过来我这里了？”

“江念念，我该说你反应比较慢，还是根本不拿我当回事啊？”

顾思成没好气地笑了一声，眼神里牢牢锁着面前的江念念：“我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第五十七章

早上下飞机的时候，天空刚破晓。

十小时的行程，顾思成没有半点睡意，眼底哪怕多了抹青黛，他依旧精神充沛。

说不出他心里那种期待感有多强烈，只是想到了那些个日夜里闯进他梦中的人能出现在他眼前，所有疲倦和糟糕的心情都被一扫而空了。

他这是第一次去追一个女人，也是第一次付出了百分百的认真。

哪怕他昨晚和家里人吵得不可开交，哪怕他退出自己精心运营的十年乐队。

也放弃了英国歌坛的经纪人邀请，来到黎城，决定重新开始。

以前顾思成总觉得只要认真点，没什么女人是得不到的。

这是这段时间，他慢慢从宋温雨的口中知道了盛亦琛和江念念之间的关系。

他突然有些把握不准江念念了。

因为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经历的还要多，也正因为她什么事情都遇见过，又怎么会以为他的一点恩惠而认真。

当初的在一起，可能对于江念念来说，只是一种暂时的解脱和释放。

她能投入感情，也能瞬间抽身脱离。

可现在他已经陷进去了，怎么也离不开她了。

所以在刚下飞机后，他直奔江念念的公寓楼下，从七点一直等到了十点。

清早外面起了大雾，客厅一旁的落地窗都蔓延着朦胧白雾，看不清楚外边的街景。

江念念喝牛奶的手一顿，眸光诧异地扫了眼身边的顾思成。

猜不透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你打算留在黎城吗？”她问。

顾思成斜靠在沙发上，把玩着车钥匙：“嗯，就打算赖你身边了。”

江念念抿了抿唇，忽视那句暧昧的话：“你家那边……打算怎么办？”

“要么尊重我的决定，要么跟我断绝关系。”

转动的钥匙随着顾思成的低音发出脆亮的响声。

它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上转了一圈，被抛上空中后，又伸手抓住。

江念念能看出顾思成的表情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