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爸公司破产，大抵如郑先生所说，那是商界的游戏规则，自古以来商场如战场，是弱肉强食的。

　　我爸输了，输在技不如人。

　　沈燮抱着我下楼，我看到广场上围聚了好多人，于是道：『弟弟，我想去看看周莲的死相，不然我心里不解气。』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膈应沈燮。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许久，居然真的抱着我往那边走了。

　　救护车已经来了，医护人员正抬着周莲上车，她身上盖着白布，血都浸透了，耷拉在担架旁的手还在滴血。

　　我心里无比畅快，真的，激动到不行。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大风刮过来，周莲身上的白布直接被掀开，露出她那张血淋淋已经变形的脸。

　　我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呕——』

◇ 第39章

　　我吐了沈燮一身，根本止不住，胃里一个劲地翻涌，吐隔夜饭，吐胃酸，吐得最后什么都吐不出了，还呕了半天。

　　沈燮一脸担心：『卿卿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不是，我开心过度，因为仇人死了。』

　　我拉起袖子擦了擦嘴，略挑衅地看着沈燮，『你不恨我吗？你妈掉下去的时候我踹了一脚。』

　　其实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我不踹周莲，她也活不成。她翻过围栏就在我下面，她一百三四十斤，我不可能拽得住。

　　但我就是要膈应沈燮，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他无动于衷：『我看到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死了就死了吧。』

　　『……』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沈燮对她母亲冷漠我应该开心，可是想到他是这样冷漠如斯的人，又觉得毛骨悚然。

　　我吃力地站起身，有些头晕，沈燮连忙扶住我。

　　『弟弟，我得回南城了』

　　我推开沈燮，径直往地铁站那边走，正好郑先生和李局也下楼了，急急朝我走过来。

　　『冯卿卿，这是你的东西吧？』

　　李局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和手机支架，这是我摆在角落直播的，现在就成了证物。

　　我点点头：『是我的，因为沈夫人曾威胁我要杀我，我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才在角落放置了这个东西。』

　　『沈夫人的事情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能跟我们走一趟吗？』

　　『当然可以！』

　　要不是沈燮在这儿，我可能还不会这样爽快跟着去，我不想跟沈燮独处。

　　沈燮眉峰紧蹙：『李局，卿卿生病了，我要带她去看看。』

　　『我们局里有医务室，没什么大毛病都可以看。对了沈先生，省里的调查组已经出发了，届时可能需要你配合调查。』

　　……

　　我被带进局子做笔录，李局问一句我答一句，郑先生就在一旁等着。

　　他的气色特别差，脸色苍白，坐那里感觉随时可能晕过去似的。

　　李局小声道：『郑先生，要不您先回去，待会儿录完我把冯小姐送过去？』

　　『没事，我在这儿等着。』

　　于是李局问得很快，简明扼要问了些重点，比如我如何得知那些事，又为何要刺激周莲等。

　　我把所有能扯上的人都扯上了，豹爷、张董、沈千鹤等。

　　郑先生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眼神沉得如深渊似的，让我觉得恐惧。

　　不一会儿，小周就到了，非常生气的瞪我一眼，小心翼翼给郑先生披了件外套。

　　『先生，咱们回吧，您的身体可不能再折腾了。』

　　『等到卿卿一起吧。』

　　于是小周又狠狠瞪我一眼。

　　笔录一直做到六点多才结束，天都黑好一会儿了。

　　李局恭恭敬敬送郑先生到大门口，客气道：『郑先生，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郑先生没力气搭理他，关上车窗，小周油门一轰，又径直往医院去。

　　到半途的时候，郑先生道：『小周，去酒店吧，医院里太冷清了。』

　　『可是您的身体？』

　　『没事，老毛病也死不了。』

　　郑先生转头看了我一眼，抓了抓我头发，一脸无奈，『卿卿，这下子你心里舒坦了吧？』

　　我讪讪道：『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歹毒？』

　　『不知他人事，不论他人非，你可能有你的理由，但是……』郑先生轻叹一声，『你的签证已经下来了，明儿就让小周送你去机场吧。』

　　我大惊：『为什么一定要送我走？』

　　郑先生不悦地扬眉：『不然你想死在这边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 第40章

　　客厅里，我和郑先生相对无言。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从始至终我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就算周莲的死是我故意诱导，可那又怎样，她本来就死有余辜。

　　郑先生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起身去洗漱了。

　　我胃里吐光了，饿得咕咕叫，但又不好意思说。怕郑先生笑话我，闹得满城风雨，还好意思吃饭。

　　不一会儿，郑先生就裹着浴袍出来了，头发也没吹干，顺毛还滴着水，这样的他居然还生出几分少年感。

　　『卿卿，去洗漱吧，明天要走的话就早点睡。』

　　我顿时有些生气，莫名其妙就要赶我走，凭什么？

　　但我没跟郑先生争，气呼呼就进了浴室。

　　淋浴间水蒸气一上来，我又有些想吐，呕了几下什么都没吐出来，就是感觉更饿了。

　　我垂头丧气出来时，发现客厅的灯关了，餐桌上燃着蜡烛，还有两份热气腾腾的牛排，和一瓶刚刚打开的红酒。

　　『不是饿了吗？过来吃！』

　　郑先生把已经切好的牛排放在我面前，又给我倒了一杯酒，『喝点儿吧，当做是为你践行。』

　　我轻叹一声：『郑先生，是谁要杀我吗，我非得离开？』

　　『你知道名流圈都是些什么人吗？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富豪几乎都在，你上次看到那小部分人，不过是冰山一角。』

　　『……所，所以呢？』

　　『游戏一直存在，只是不断变幻方式，可以是竞争，可以是恶性竞争，很多商人为了利益都会无所不用其极，这你都不懂吗？』

　　是呢，无利可图还当什么商人？

　　『可是，这关我什么事？』

　　『商人逐利是无可厚非的事，大家都是游戏高手，可你却打破了这个规则，让他们非但没吃上肉，还赔了几头牛进去，你说关你什么事？』

　　原来，从沈燮婚变那天起，那些与沈家有关系，或者与云茂集团有关系的公司，大都受到了冲击。

　　目标暴露后，名流圈人人自危，怕自己是下一个目标。

　　于是就乱了，谁都想把我这罪魁祸首除之而后快。

　　『那您呢，您是商人还是官场的人，您想杀我吗？』

　　郑先生捏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最后敛下眸子把酒一饮而尽，他起身把我拉进了卧室。

　　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朝我压过来，狠狠吻住了我。

　　唇齿纠缠，嘴里都是葡萄酒的气味。

　　郑先生抱我，吻我，甚至同床共枕好多天，他也没有真正的碰过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真的没所谓。

　　腰间的手指冰凉，顺着我的背紧紧把我搂住，许久，郑先生才把头埋在我颈窝喘息。

　　他又忍住了，哪怕小腹烧着熊熊烈火，坚硬无比。

　　我忍不住道：『郑先生，其实我不介意。』

　　他咬着我耳朵，叹息：『卿卿，你没有真正爱过我。』

　　『对不起！』

　　我哪里还有爱，六年前我用尽全力去爱沈燮，如飞蛾扑火一般。跟他分开过后，我就混迹在清风吟当坐台妹，我还有什么资格谈爱？

　　爱不起了。

　　这夜里郑先生依然没有碰我，就把我搂在他怀中，很快就睡了。

　　我觉得他没有睡着，于是枕着他的臂弯看他：『郑先生，我走了您会想我吗？』

　　『会，想你的时候就去看你。』

　　『那我算你什么人呢，情妇，还是小三？』

　　郑先生又睁开眼，满目温情的看着我：『你要是愿意，我马上在户口本配偶那一栏，写上冯卿卿三个字。』

　　他那么认真，那么神情，我想他没有撒谎。

　　可是，我哪里配啊！

◇ 第41章

　　小周买的是十一点飞香港的飞机，到香港还得转机。

　　出门前，郑先生把黑色信用卡给我了，他让我在国外不要省，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