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与贤妃十六年前走失的女儿今日已寻回，封上官知诩为晋宁公主，两日后与锦衣卫都指挥使裴易安成婚，钦此——”

……

裴府。

“御泽哥哥，你我就要成为夫妻了，你高兴吗？”上官知诩温柔地笑着说。

裴易安看着桌上的新郎喜服，沉默不言。

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上官知诩心中升起一股火。

她不再笑，而是面目狰狞地扯着裴易安的衣领，迫使他不得不看着她。

“卫沅芷有什么好，能让你这般心心念念她？”她尖声质问。

裴易安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冷漠地说：“她哪里都好。”

“不过是一个捕快而已，比得上我这尊贵的公主身份？只要你我成婚，你可以不用再去以命相博，不用再做锦衣卫！”上官知诩完全失去仪态。

裴易安偏过头，像是多看她一眼都懒得看：“我答应过她，她活，我便陪她活，她死，我便陪她死。”

上官知诩愣住。

半晌，她疯魔般笑起来。

“你信不信，我真的能让卫沅芷死？”

“四年前，你将她从悬崖上推下去，她没有死，现在你也杀不了她。”裴易安语气平淡，倒真像是不相信她会杀害卫沅芷一样。

上官知诩嗤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已经是北桑的公主，还有什么能阻止我？”

裴易安站起身，缓缓道：“你我心中明镜一般，那枚鸾鸟玉佩不是你的，这公主的身份也不是你的。”

“谁会在乎呢？没人可以为卫沅芷证明了不是吗？”上官知诩不屑地笑笑。

“假的就是假的，迟早有一天会被揭穿，因为假的不会变成真的。”裴易安看向她，眼中尽是悲哀。

“上官，为什么你一点都没有变？”

上官知诩愣住，一时间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色已晚，臣就不留公主了。”裴易安打开门，已是逐客之意。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上官知诩皱起柳眉，没有动身。

但裴易安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门边沉默地等着她离开。

屋外漆黑如水，他的一双眼眸也深如夜色。

上官知诩看着，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裴易安，明日便是你我大婚，今日可要好生歇息，不要误了明日。”她强撑着说完，抬步就要离开。

“公主还是多关怀自己的身体，今夜可以好梦。”裴易安淡淡道。

上官知诩深深地看了眼他，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第三十三章 夫妻对拜

翌日，长乐宫。

上官知诩头戴四凤冠，身穿绣长尾山鸡、浅红色袖子嫁衣，端坐于梳妆台前，几个宫女围着她，为她细细装扮着。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

鲜艳的大红盖头披在凤冠上，她在等待她的驸马。

东华门。

裴易安新郎喜服在身，英俊潇洒，胯下骑马，身后是大雁和币帛的聘礼。

“驸马爷，吉时已到，请出发吧。”喜官笑眯眯地说道。

裴易安颔首，脚下一用力，那马儿便向长乐宫走去。

到了长乐宫，裴易安下马走进宫中，看见正厅中端坐着的上官知诩。

他伸出手，淡淡道：“晋宁公主，臣来接您。”

红盖头下，上官知诩露出满意的笑容，伸出手放在他的手中。

在裴易安的搀扶下，她坐上没有屏障的轿子，一众人等前往驸马府。

驸马府中，皇上早已布好宴席。

主位上，坐的是皇上和贤妃，上官夫妇坐在殿下，殿中还有各个朝廷要员以及他们的夫人。

“晋宁公主，驸马爷到——”

殿中一瞬归为寂静。

殿外，裴易安牵着上官知诩，一步步缓缓走进殿内。

一路走到皇上和贤妃的面前，裴易安的目光扫视一圈，轻轻蹙眉。

“拜——”

两人手拉着红绸，向着皇上和贤妃鞠了一躬。

“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裴易安转过身，面对殿外，双膝下跪。

但他心里却在想，卫霍怎么还没来？

“二拜高堂——”

上官知诩和裴易安先是朝着皇上和贤妃拜了礼，而后转向上官夫妇和裴母又拜了一礼。

卫霍，你再不来，这婚便要成了。

裴易安垂着头，深深皱眉。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站，上官知诩已然弯下身去，但裴易安却迟迟未动。

皇上蹙眉，缓缓开口：“裴易安……”

话还未说完，一个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殿中。

“不好了，皇上——”

闻言，上官知诩咬唇。

大太监怒斥：“混账东西，敢打断公主大婚！”

皇上眉间更紧：“什么事？！”

那太监跪伏在地，身子颤抖不止：“禀皇上……御，御花园，发现了性命垂危的卫霍捕快……”

话音落下，殿中人皆是一惊。

“你说什么？！”裴易安一把丢掉红绸，“现在人呢？”

太监回道：“已，已经送往太医院了。”

裴易安抬脚就向殿外跑去。

上官知诩掀开盖头，怒道：“裴易安！”

可他置若罔闻，还是离开了驸马府。

晋宁公主大婚当日，卫霍却在御花园遇害。

皇上怒极，带着一众人等赶往太医院。

太医院。

卫霍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嘴唇青紫。

裴易安拧眉看着，问：“他受了什么伤？”

太医战战兢兢地回：“卫大人是被匕首所伤，伤到脾肺，如今要先止血，再……”

“还不快救人？”裴易安不耐烦地打断。

太医连忙应了，额上掉落下一颗汗珠。

几个太医带着各种药围过来。

裴易安退后一步，视线一移，却突然看到卫霍左手小拇指上一个不明显的黑点。

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伤……

裴易安站在院中，心中烦乱不已。

卫霍是六扇门的一把手，会被一把匕首伤到脾肺？

那日，他们二人在卫府，裴易安摆脱卫霍去调查张嬷嬷被杀害一事。

到底调查到了什么，才会让卫霍被人追到御花园杀害？

上官知诩……

她一个人不会有这样的本事，她的背后还有个很厉害的人在替她办事。

裴易安又想起卫霍手上的那个黑点。

很熟悉，像是一种毒物。

他皱着眉，回忆着药书上的内容。

石斛花……？

第三十四章 找出真相

西域圣花石斛花，花蕊中带毒，若长时间接触便会中石斛散之毒。

而它的花刺也是带毒的，若不小心刺伤皮肤，便会流出黑血。

裴易安拦住一个太医，神色严肃地问：“你可知道石斛花的模样？”

太医想了想，点头：“大人随我来。”

到了藏书阁，太医翻开一本花草图鉴，终于找到那一页。

图鉴上石斛花的模样，裴易安一看，便深深皱眉。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花。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被他捕捉到。

裴易安放下书，抬步便跑出太医院。

他刚骑上马，皇上一行人等来到太医院。

“裴易安，你又要去哪里？”皇上拧眉问道。

“皇上，”裴易安跪下，语气坚定，“臣知道意图杀害卫霍的是谁了。”

皇上眯起双眼：“哦？你说说看。”

裴易安垂下眼帘：“臣现在就是要去找证据，不过半天，臣就会来向皇上复命。”

“那朕倒想问问你，你要去哪里找证据？”

裴易安缓缓抬头，视线落在一身大红喜服的上官知诩身上，一字一句道：“长乐宫。”

闻言，上官知诩狠狠咬住嘴唇。

“你的意思是，朕的晋宁公主意图杀害卫霍？”皇上蓦地厉声道。

裴易安又垂下头去：“臣不敢，臣只是想找出真相。”

皇上淡淡看了一眼上官知诩，又对他说：“裴易安，你忠心耿耿，朕一向信任你，但这次如若是你错了，便是诬赖公主的罪名，你可知？”

“臣知，若臣错了，甘愿受罚。”他语气坚定。

“那朕便给你一个时辰，带着你所谓真相到议事殿复命。”皇上挥袖，转身走进了太医院。

“臣，遵旨！”

……

长乐宫。

此刻宫中空无一人，都在上官知诩的身边待命。

裴易安来到后院，一眼便看到那被保护得很好的石斛花。

他记得，这话之前是在上官府的后院里的。

为什么上官府会有这花？

裴易安拧眉，伸出食指，毫不犹豫地碰向石斛花的花刺。

不是很痛，但食指处很快流出一滴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