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斌手上的力道只松了一半，她往回抽的时候，他的手心就顺势沿着她小臂下滑，滑过细韧的腕骨，滑过手掌，最后滑过指根，抵达指尖。

林斯理背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立起来，身体立刻往后撤了一步。

她蹙起眉尖：“你干什么？”

“只是扶你一下，怎么了？”

魏斌把无辜的表情很真诚，如果不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直停留在从手臂到手指被他触碰过的皮肤，林斯理甚至都要觉得是自己错怪他了。

“你的戒指怎么不戴了。”

常年佩戴的戒指会在人受伤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尽管林斯理本身皮肤很白，无名指根部还是留下了一圈浅浅的印痕。

林斯理下意识蜷了蜷手指：“这和你无关。”

“你跟周豫离婚的事，圈子里都传遍了。”魏斌说，“听说周家跟江家要联姻，他跟江楠已经准备订婚了。”

林斯理脸上闪过一瞬的怔愣。

其实也不意外，她早就知道周豫跟江楠肯定会在一起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他急不可耐就算了，周家连自家的脸面都不顾了吗？

她和周豫的手续都还没办完，两家竟然已经迫不及待论起婚嫁。

倒像是，她的存在耽误了他们似的。

不过这些现在也无所谓了。

“我姓林，你说的事跟我也没关系。”林斯理没心情跟他虚与委蛇，转身就想走，魏斌伸手撑住另一侧的墙，手臂横在她跟前。

“上次他不是还把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让人碰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要你了？”

“我不认识你，麻烦你保持距离。”

林斯理说完转身飞快地从另一侧走开，魏斌没有再追过来。

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她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魏斌站在那，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眼神让林斯理觉得如芒在背。

同事们正玩得嗨，把她拉过去唱歌，话筒直接举到她嘴边。

林斯理唱了两句，找机会躲到一边去，从包里拿出消毒液，从手指到手臂，搓了好几遍。

之后她没再出过包厢，玩到十一点多，一帮人从KTV出来，漫姐开车顺路把两个同事捎走了，林斯理回家的方向跟一个同事比较顺，一起打了辆车，先把对方送到家。

继续往柒樾府开的时候，司机师傅忽然纳闷地啧了一声：“后面那车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呢？”

林斯理回头看，后车的车前灯很亮，隐约能看出是一台黑色大奔，车牌号没什么特别的，她也没印象。

“师傅，你确定吗？”

“之前从那个KTV出来，后头就有辆奔驰车跟着，我以为顺路，也没仔细看，不过咱刚从你朋友家那拐回来，绕了段路呢，再顺路也不可能还跟着呀，你说是不是？但我也说不好，我刚没看车牌号。”师傅有点拿不准，“要不就是凑巧了，这车跟那车不是同一辆。”

黑色商务奔驰车，路上多的是，碰见两辆差不多的其实也很正常。

但小时候被绑架的经历，让林斯理很容易产生不安全感。

尤其是刚才在KTV里见过的魏斌……

林斯理说：“前面路口你调头看看。”

司机掉头，看看后面没有车再跟着了，嗨了一声：“看来是我多想了。姑娘，你别当回事啊，我可能是最近看电影看的。”

林斯理没说话，一直盯着后视镜。

那台黑色奔驰之后都没有再出现。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惴惴的感觉还是一直萦绕在心头，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多疑。

一直到回到家里，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晚上睡觉时，照旧留了盏夜灯。

她去咨询过灯具店的老板，像松云湾卧室里那样的地灯，是需要提前预埋线路的。

当初的装修她没参与过，不知道原来那么麻烦，现在这房子装不了，只能用成品夜灯，照明范围太小，光线也不柔和。

周豫那边一直没消息，隔天上班时，林斯理打电话给他。

周豫正批文件，看见来电接起来，散漫的调子：“林大医生用什么牌子的手机，这么厉害，还能打通死人的电话。”

“……”

阴阳怪气。

摆明还在记上次的仇。

林斯理懒得搭理他，直接问：“协议拟好了吗？”

周豫：“结冥婚现在都这么先进了，还得签协议？协议里写什么，一人一鬼制？”

“……周豫，你是不是有病。”林斯理没好气，“你的律师效率很低吗，又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协议，这么久了还没拟完。”

“怎么不复杂。”周豫说，“财产不得统计清楚。”

“不是只牵扯到松云湾的房子吗？其他的财产又不用分割，用不着统计。”

周豫鼻腔里轻哼一声，隔着电话都能让人想象到他散漫微哂的神情：“你是不用统计，你又没财产。我名下资产很多的。”

林斯理：“……”

真想当面翻他一个大白眼。

“那你还要多久？”

周豫反问她：“你很急？你要是急，我让他加紧处理一下。”

她是不急，不过他应该很急才对吧。离婚手续不办完，他跟江楠名不正言不顺的，算什么。

林斯理可不想再以尴尬的身份继续夹在他们中间了。

“很急。你最好快一点。”

周豫的笔一停，搁到文件上，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你急着干什么？说说。”

“急着在今年办完，算命的说明年离婚会影响我的财运。”

周豫嗤道：“你一年那点工资，能有什么财运，信他还不如信我。与其搞那些不靠谱的玄学，你跟我撒撒娇，从我这多撬点钱走，不是更简单？”

林斯理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除了松云湾的房子，你其他的财产都是你的，我没打算分割，也没打算撬走什么，你尽快把协议拟好，我们早点把婚离了，彼此都不耽误。”

周豫语气不太爽：“彼此都不耽误？我耽误你什么了？耽误你找下一春的步伐？”

林斯理不想搭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第51章很难再爱上别人

冷酷而机械的嘟声，站在办公桌前等着拿文件的杨康都听到了。

周豫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呵了一声：“挂我电话挂这么干脆，被我说中了？这才几天就找到新欢了。”

自从回国之后他的心情就忽上忽下飘忽不定，比大盘走势都难预测。

杨康思忖片刻，从桌子左上角那一摞的文件最下方，抽出一只黄色文件夹。

“协议四天前律师就已经拟好了，我贴了便利签在上面，您可能没看到。”

周豫含义不明地盯他一眼，把那只文件夹接过来，慢条斯理地翻开，一边道：“你最近对我好像很有意见。”

突然天降一口大锅，杨康都不知道他从哪分析得出的结果，冤枉至极：“周总，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

周豫散漫地靠着真皮老板椅：“哦。那可能单纯是我看你不顺眼。”

杨康：……谁让他是老板呢。

林斯理说得没错，不涉及财产和孩子抚养权的纠纷，这的确是一份再简单不过的协议。

周豫却拿出高考批改试卷一般的严苛标准，一页页地审阅着协议，一行行地挑毛病。

“这个字体是宋体吗，怎么这么难看。”

“这里应该用分号，用什么句号。”

“什么叫感情破裂，这什么词。离婚就一定是感情破裂了吗？”

他拿起钢笔，把“感情破裂”四个字打了个叉，叉完觉得不够，又画了个方框框起来，刷刷刷，把方框涂成一片黑。

杨康很费解：“周总，您跟夫人的感情，还不够破裂吗？”

这话成功让周豫小学生级别的操作顿住。

他又盯杨康一眼，看他更不顺眼了：“你学过语文吗？一个东西首先得物理上存在，才能破裂，我跟她都没感情，拿什么破裂？”

杨康：“……”

行吧。

周豫把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撂：“写的什么玩意儿，他的律师证是花钱买的吧。”

……

谭星辰人是出院了，依然隔三差五地骚扰林斯理，天天喊她一块吃饭。

林斯理工作忙，不好约，但谭星辰找到了诀窍，只要带上虞佳笑，就十有八九能把林斯理叫来。

而虞佳笑这人没啥原则，请她吃饭的就是好朋友。

她跟谭星辰两个人经常一块在眼科办公室门口蹲着，等林斯理下班。

同事开玩笑：“林医生，你这怎么跟带了俩孩子似的。”

林斯理笑说：“她俩可比小孩还难带。”

因为谭星辰经常在她眼前晃，林斯理跟谭愈见面的次数也多起来。

他经常来接谭星辰，有时正好也在她们吃饭的地方跟朋友或客户用餐。

不过碰见了，他基本也只是过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