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药草吗？”

苏羽想了想：“平时我中毒，也是在山上采药的。”

若是从前的韩楹，她自己一个人上山采药也没有问题。

现在的韩楹，是没有这个能力了。

苏羽没过一会就把药草采了回来。

韩楹捣了捣了药草，最后敷在了顾长昀的身上。

深夜子时，外面下起了雨。

顾长昀突然起身，站在了洞口处。

韩楹也跟着追了出去，站在他的身旁，细密的雨水砸到他的眼睫，汇聚成豆大的水珠，而后坠落。

她有些生气，道：“陛下，您的伤刚好，淋雨做什么？”

顾长昀喉结浅浅滑动，声音很轻：“阿楹，你是在关心朕吗？”

没一会，顾长昀地膝盖一软，扶住洞口才稳住身形。

“你怎么了？”韩楹问。

他的喉结上下轻滚，眼角被不知什么东西熏上了点红：“膝盖痛。”

“膝盖？”韩楹还以为他是膝盖受了伤，但是掀开一看，里面根本一点伤都没有。

韩楹还以为顾长昀在骗她，猛地把他的衣裳甩开，“你膝盖没受伤。”

顾长昀摇头，竟有些委屈：“不是，是膝盖是旧疾。”

“朕，去了一趟西禅寺。”

西禅寺？

韩楹欲言又止，想起西禅寺那一千个台阶。

她难以置信地问：“你该不会？”

顾长昀没有回答，只是他垂下眼，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声音低哑至极。

“只是阿楹，你还是不愿意同朕一起。”

随即韩楹看向了顾长昀喊疼的膝盖，似乎明白了什么。

韩楹轻哼一声，扶着顾长昀进入了山洞。

“知道自己的膝盖有伤，还要在外面淋雨，陛下是不怕自己这双腿废掉？”

顾长昀仿佛在韩楹的语气中听出来她的生气，心里悄然升起一顿愉悦。

韩楹端起药碗，一点一点地喂给顾长昀。

她真的从未看懂顾长昀，顾长昀分明说过，不爱她。

却偏偏在她消失之后，去西禅寺跪一千台阶求缘。

但是缘分，应该是自己争取的。

第44章

顾长昀亲临边疆的行踪，是可以暴露在外的。

他早就准备好了让西周的人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

而正面，则派了韩老将军和一些探子进了西周的军营。

用了韩楹当初用过的方法，烧了西周的粮草。

韩老将军再带着人冲锋。

很快，西周就被韩老将军给攻破。

顾长昀身上的毒在和韩昀汇合之后，军医很快就把余毒都清楚了。

西周一战结束之后，韩楹和顾长昀一起回了宫。

只是，韩楹向顾长昀提了一个条件。

生可同床，死不同穴。

等她死后，要安排人将她葬在神医谷慕淮的墓旁。

顾长昀冷落了韩楹三日，却还是答应了韩楹的要求。

韩楹在宫中时不时叫韩母入宫来谈心，时不时去军营看韩昀练兵。

却极少去到顾长昀的殿内。

顾长昀时常会来长宁殿，终有一日，顾长昀问韩楹：“阿楹，你仍在恨朕。”

韩楹一直不答，半晌：“陛下，臣妾累了。”

顾长昀却不管不顾地将韩楹扑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阿楹，朕，要父凭子贵。”

她闭上眼，没有抗拒。

曾经的那些年，她为了调理身子怀上他的孩子，做了多少的努力。

可现在，顾长昀却赶着要。

好在，慕淮虽告诉她这只是一具傀儡的身躯。

但逐渐地韩楹发现，她的身体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变得与她本来的身体别无二致。

一定是慕淮用的别的什么她不知道的。

所以，他才会枯竭而死。

三年后。

入夜，还没入冬，她已披上了狐裘，狐裘上绣着一簇绿竹。

她肤白发浓，仪容端庄，发鬓间，簪着只精致的碧玉簪。

韩楹平时只要一有心事，都是一个人在后院拿着剑练武。

很少跟人倾诉，韩楹说话的语速缓慢至极：“阿昀，今日是慕淮的忌日。”

顾长昀听韩楹提起了慕淮，他面上浮起哀戚之色。

不知怎的，顾长昀从前打心底的认为那一次她和慕淮一起出宫之后，回宫的可能信会很小。

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唯一的支撑都断掉了。

人总是要死的，或突发意外，或寿终正寝。

那日发现韩楹偷偷地带着慕淮离开，那一瞬间，可是仅仅只是酸涩罢了，心中仿佛缺了一块，痛也痛不起来，茫然且没有实感。

因为顾长昀的心中一直在安慰自己，安慰自己韩楹一定会回来。

他眼瞅着她表情复杂，陷入沉默。

慕淮的忌日。

他喊了她一声，喉结再度滑动了下，像是在克制着情绪，“阿楹，若是慕淮还活着，他和朕之间，你会选择谁？”

她看着他，一瞬间神情有些慌乱。

韩楹不明白，为什么顾长昀要在今天问出这个问题。

分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久到她都要快忘记慕淮的模样。

如若顾长昀不是皇帝……

偏偏在这个时候，顾长昀却还是问出了当年未曾问出口的话。

她依旧是弯着唇，优雅又散漫，似乎没什么烦心事挂在心头一样tຊ，“阿昀，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兜兜转转，来来去去。

本以为顾长昀已经足够信自己，足够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

可总觉得到最后，还是有所顾虑。

但韩楹只要一想到顾长昀心中不容怀疑的唯一那一点对自己的爱。

罢了。

慕淮那时的确对她有异样的心思，当时他用自己的命救她。

她自己当时的确有想过，要用短暂的时间去补偿慕淮。

尽管是做一日的夫妻。

但慕淮不愿意，他觉得如果那样做，是自己利用自己的处境偷来的。

不爱就是不爱。

慕淮也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一个人的身体，却没有得到心。

她今日逗趣他上瘾，说着还轻轻挑了下眉尾，冲着他“嗯？”了一声，那双亮亮的眼睛尽是连春色都不及的风情，“陛下，您若是没有这个自信，为何那时非要把臣妾留在您的身边？”

如果不是顾长昀苦苦相逼，她当真从未想过要重新开始。

顾长昀脸色变得更差了。

“阿楹，你莫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但见顾长昀脸色臭臭的一直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心里也有点生气。

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对方对自己的感情。

顾长昀老是疑神疑鬼，像极了小泼妇。

因她拂袖欲走乃是真的要走，并不是耍耍花枪。

顾长昀来拽她这个动作，若只轻轻地一拽，定然拽不动的。

果然顾长昀根本拽不住她。

韩楹一直往前走着，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才听见顾长昀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

“阿楹，我错了。”

第45章

“你输了。”

韩楹得意一笑，而那个狭长眼眸的男子眉头一皱，看着棋盘的局势，所有的出路已经退路都已被韩楹堵死。

虽说白棋步步险棋，一步一步的将自己设入局中。

但是招招皆不致命，恰恰在最后一步将敌人深锁其中，再一招致命。

这盘棋，他是满盘皆输。

随后他便开怀大笑，“果然是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啊，这盘棋招招在理，从一开始你就打好了你的如意算盘，就等我跳进去了。”

韩楹微微含笑，柔声道：“谁叫你跟小时候一样不动脑子？一遇到事情就只知道看表面。”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说我不动脑子，那你那个时候输给不动脑子的我，岂不是没脑子？”他愉快地笑起来，笑得得意而放肆。

“顾！长！昀！”

顾长昀见她凶神恶煞的样子，故作害怕道：“诶诶诶！阿楹阿楹，别生气，万一被孩子们瞧见了该说你幼稚小鬼了。”

韩楹故意“哦”了一声，立刻上前捏起他是耳朵，大大的眼睛瞪着他，说道：“随便他们怎么说，我今天就得处置处置你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

“你欺负我！”顾长昀可怜巴巴地说着。

无意中恰好瞥见了躲在不远处的儿子。

这还不了手，真的是。

面子丢大了。

韩楹只要稍稍一用力，顾长昀就不得不稍微站起来一点点，直到完全站起来之后便韩楹才说道：“怎么样？认不认输？”

“认输认输，你放开！”后来从耳朵传来的痛感渐渐消失，顾长昀用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宝贝小耳朵，一直瞪着韩楹，眼神里充满着抱怨。

随后突然与韩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