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沨一怔，宋长老却在此刻威严开口：“狐族还有余孽，杀了她！”
“瑚雪，若你现在离开，还能保住性命。”
时凌沨毫无悔意，语气中竟还听出几分可笑的慈悲。
瑚雪本已消散的妖气突现，浓烈的白气在身上越聚越多，脚下凝出一个巨大的阵法！
望wαƞwαƞ着瑚雪残缺一半的妖魂，时凌沨呼吸猛地滞在喉间。
难道……
她是用一半妖魂换来的人身，而非青雀珠？！
阵法之中，瑚雪的身影若隐若现，时凌沨哑声喊道：“瑚雪，停下！”
瑚雪口鼻留下蜿蜒的血迹，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今日我愿以身祭阵，纵使魂飞魄散，也要与你们同归于尽！为狐族报仇雪恨！”
她话音落下，脚下阵法大亮，闪烁着刺目的血色。
“跟我们同归于尽？你好大的口气！”
林翩月冷嗤一声，扬声道：“诸位师兄弟，我们一同立起结界，还怕这区区狐妖不成？”
其余弟子纷纷附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妖！”
巨大结界被撑起，每个人眼中都闪着不屑的光芒。
就在此时，上空风云色变，乌云盖顶。
铺天盖地的灭世威压从瑚雪身上倾泻而出。
顷刻间粉碎了林翩月的结界。
无数天雷滚滚而下，是无法抵御的天神怒火。
宋长老脸色已然惨白：“是降神阵！”
林翩月吓得跌坐在地，大红嫁衣都撑不起她全无血色的脸。
时凌沨痛心疾首地凝着瑚雪：“为何要将事情做得这样绝？！”
“我将事做的绝？”
瑚雪垂眸冷笑：“你们自诩正道灭我狐族，就连幼崽都没放过，究竟是谁做的绝？！”
时凌沨瞳孔骤缩：“狐族灭族之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谁稀罕你的说法？”
瑚雪声音喑哑：“你说得对，妖就是妖，我不通人情，只知道血债血偿！”
“十年前落霞山那一眼，我痴心错付，误了一生害了族人！”
“若时光能倒流，我宁愿死在你父亲剑下！”
降神阵发出阵阵嗡鸣，瑚雪就连眼角都淌出了血色。
时凌沨急声高喊：“快停下，你会魂飞魄散的！”
瑚雪却浑然不顾：“死？狐族因我而灭，我唯有魂飞魄散，才能赎其罪！”
耳边传来众弟子的惨叫，时凌沨目光扫过濒死的师兄弟，满眼无力。
“雪雪，过来。”
他唤她时低沉而温柔，如从前一样。
时凌沨向瑚雪伸出手：“我心悦你，若你愿意，我们找一个地方隐居，白头到老，好吗？”
瑚雪凝着时凌沨身上大红的喜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可因为他这一句心悦你，她浑身还是止不住地颤。
降神阵光芒逐渐黯了下来。
她离开阵法，踉踉跄跄向时凌沨走去。
就在二人即将相拥之时。
瑚雪袖中闪出银光，向着时凌沨刺去。
——‘噗呲’！
温热液体洒在时凌沨的脸上，却不疼。
因为瑚雪在最后一刻将短剑调转方向刺向自己，紧紧拥住了他。
“时凌沨，我还是杀不了你，这一场相遇，爱不得，恨不能……”
她脸上挂着释然的笑，身体也在时凌沨目眦欲裂的注视下萤光般消散。
“若有来生，只愿我们生生世世，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