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责怪谁都没用，秦方语身体不好，谁也没办法强迫她呆在顾家。

强取豪夺那一套只会把人越逼越远。

顾炎勋垂眸，收起那些不好想法，上车吩咐司机：“跟上她们。”

司机领命。

于是海市的路上，一辆劳斯莱斯跟着一辆奥迪A6穿街过巷。

秦方语没有回律所，而是和陈景默去了监狱。

路上，陈景默将沈向东的近况告诉了她：“法院给沈向东判了死刑，他一直在找律师上诉，但顾氏集团很早之前就放过话，海市现在没有任何律师会接这个案子。”

“他上诉大概率会维持原判。”

秦方语点头，心里的情绪复杂。

她始终不明白，沈向东娶了母亲之后，母亲几乎对他百依百顺，为什么他却一定要置秦家于死地？

监狱内。

秦方语坐在访问窗外，看着沈向东愣神。

几个月不见，他老了很多，双鬓斑白，脸上已经满是皱纹。

看见秦方语的那一瞬，他眼里明晃晃的全是恨意：“怎么是你？”

“你想看见谁？”秦方语的心跳的急促了些，“沈凝还是程梅？”

沈向东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是沈凝，那我告诉你，沈凝和你一样锒铛入狱。”

“不可能！”沈向东的音调陡然升高，“她什么都没做，你一定是在骗我！”

秦方语避而不答，说起沈凝的母亲：“如果是问程梅，她疯了。”

“你费尽心思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她留在外面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怎么会这么恶毒！”

沈向东勃然大怒，隔着玻璃指着秦方语大骂：“我养你怎么大，你竟然……”

“你养我？”

秦方语不耐烦的打断他：“应该是秦家养你吧。”

“这些年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秦家给的，我看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狗屁！”沈向东气的咬牙切齿。

“是秦清霜那个贱人，背着我找了别的男人。”

第22章

秦方语瞬间变了脸：“你再说一遍。”

“你妈那个红杏出墙的贱人，该死。”沈向东咬牙切齿，“什么狗屁秦家，现在不都全死了。”

秦方语皱眉，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她了解母亲，她爱沈向东爱的几乎付出了一切，怎么可能会做出出轨这种事情。

“沈向东，你比我想的还要无耻。”秦方语按下心痛，“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盯着沈向东，一字一句告诉他：“沈凝不是你的女儿。”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向东脸色涨红，被铐在椅子上的手不断挣扎。

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秦方语的心里却没有半分大仇得报的爽快，反而觉得悲凉。

无论沈向东如何，她的母亲都回不来了。

秦方语起身，思绪万千的看了他一眼：“在来的路上，我还在想，如果你求我，说你是我的父亲，说你知道错了。”

她哽了哽，眼里有泪光闪过：“我会做你的代理律师，帮你上诉，争取死缓。”

“可你……”

她说着，目光飞快掠过沈向东的表情。

他似是没有想到，向来强势的女儿会示弱，也没有想到秦方语会真心实意的说出这句话。

秦方语转过身，悲伤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转身即逝。

沈向东表情变了又变。

他张了张口，最终只喊了一声：“方语……”

秦方语头也没回，快步离开监狱。

无论是沈向东还是沈凝，每一天、每一刻都不配过上好日子。

他们就该活在地狱里，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自责和忏悔。

秦方语走出门，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

到这里，她的心愿已经完成了一半。

这次上车，陈景默没有问她去哪，而是将车开到了母校门口。

那里有家砂锅粥铺，之前上学的时候，陈景默不止一次看见秦方语在那里喝粥。

“谢谢。”秦方语下车，走向粥铺。

刚坐下，就看见跟过来的顾家父子站在门口。

秦方语给老板四份钱付了钱：“要四份海鲜粥。”

老板显然还记得秦方语，乐呵的跟她打招呼：“呦，这不是小语嘛，可算回来了，汤教授一直在念叨你呢！tຊ”

秦方语笑了笑，找到桌子坐下：“带了朋友过来尝尝。”

“好好！”老板回应着，又转头去招呼别的客人。

顾炎勋和匆匆赶来的顾行北听见她的话，自觉的她边上坐下，陈景默坐在角落里。

“接下来什么打算。”顾炎勋冷然开口。

“和你离婚。”秦方语回答。

桌上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顾炎勋的铁血手段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少为了一个人一再妥协，甚至于坐在这种地方喝粥。

“如果是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顾炎勋表情没变，语气傲慢。

秦方语的心里蔓上密密麻麻的痛意。

她捏了捏手指，强迫自己狠下心：“说句实话，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沈凝和沈向东也受到了惩罚，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去怪你们。”

“所以我离开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不喜欢。”

秦方语说着，原本妩媚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漠然：“现在，未来，我都不想再和你们顾家的任何一个人纠缠在一起。”

这样的狠话，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听了，或许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顾炎勋没有，他那双薄凉的眼神，直直的看着秦方语：“你和我们说这些，究竟是因为想走。”

“还是因为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想尽办法和我们划清界限。”

第23章

粥铺里的蒸汽让整个店的温度都高于外面。

秦方语脸色有些发白，她不诧异顾炎勋会知道，毕竟那是顾家的医院。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这场戏演好，别留下任何羁绊。

桌上的人神色各异。

赶来的顾行北一言不发，手指紧握成拳。

陈景默则是一脸担忧，眼里都是关切。

只有顾炎勋一如既往的镇定，眼里淡漠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仿佛紧张的追过来的不是他，也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有区别吗？”秦方语垂眸，敛下眼里所有的情绪，“无论是死，还是不留在这里，对你们而言不都是离开吗？”

顾炎勋挑眉，手上盘着佛珠：“秦氏呢？让它自生自灭吗？”

秦方语愣住。

“我帮你打理了两个月，你难道要一直做甩手掌柜？”顾炎勋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你口口声声说秦氏是你外公外婆心血，现在看来……”

秦方语明白他的潜意思，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老板的声音传来：“粥来喽！”

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桌上又安静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喝粥的声音。

秦方语一顿饭吃的不是滋味，原本坚定的心又摇摆起来。

她没吃几口，顾家父子和陈景默也没吃几口。

起身离开时，顾炎勋叫住她：“不去秦氏看看？”

秦方语的脚步顿住，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上了顾氏的车。

陈景默看着她的背影，立即从车上拿下她的律师证和外套递进顾氏的车里：“师姐……你……你要是不开心了，就打我的电话，我来接你。”

秦方语接过，轻声应下：“好。”

陈景默听她答应，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顾炎勋周身的气势骤变，对着副驾驶的顾行北命令：“你下车。”

顾行北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看你碍眼，下车。”顾炎勋语气不耐。

顾行北沉默了一瞬，下车。

秦方语不明所以，可也不想掺和他们父子俩的事情，干脆别过头看向窗外。

车内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里面的空调开的太冷，还是顾炎勋的身上的冷意太大，秦方语总感觉身上冷。

她将外套穿上，双手抱臂。

“把空调温度开高点。”顾炎勋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司机立即应声：“好的，家主。”

秦方语心里有些诧异，脸上不动声色。

“他喜欢你。”顾炎勋再次开口，语气笃定。

秦方语疑惑：“什么？”

“给你开车那个小子，他喜欢你。”顾炎勋眉头紧皱，一脸暴躁。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我的小师弟，从毕业开始就跟着我，只要我接案子就一定会带着他，等我走了，启明也会交给他。”

秦方语一口气说完，气的胸脯轻微起伏。

顾炎勋偏过头来看着她，眼底闪过笑意：“你是在和我解释？”

秦方语一噎，片刻后才反问：“所以顾董是在吃醋？”

“嗯。”顾炎勋大方承认。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方语，一贯薄凉的眼里露出些许温情。

“我喜欢你，所以不想让别人喜欢你，就算是行北也不行。”

第24章

“轰”的一声，秦方语的脑子炸开。

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又红又烫。

顾炎勋整好以暇的撑着头看她：“你在害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