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除魔骨？便能修正道？
可我是天生的魔修，每一分骨血皆为魔族身躯。
我只觉荒谬，扯动苍白的唇角。
季寒渊为了这宗门的声誉，倒是什么话都能编纂出来。
押着我的人松了手，季寒渊走至我跟前，将一枚丹药塞入我口中，沉声道。
“合道丹，加以浓厚灵力可助修仙者洗髓换骨。”
我猛然意识到，他季寒渊并不是编纂出来的，他是真的想要将我转为仙修。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为了惩罚我吗？
我曾听闻过，洗髓之人需经历千百次的反复折磨。
撑过去了，就成功了。
未撑住，便成了彻底的废人。
我不明白，讶异地抬头去看，对上季寒渊俯视的视线。
季寒渊看我的眼神却还是那么冰冷吩咐道：“压上刑台。”
一名弟子便走上前来，将我带至那台上。
我看着台下数不尽的人，想到我将会在此处遭受何种事情，指尖微微发颤。
身边的弟子忽地出声：“别怕。”
熟悉的声音让我一怔，忙抬头看去，竟是司承邑！
司承邑替我除去镣铐，笑容冰冷：“仙道太过放肆，竟敢强行抓走你，今日魔皇便要带我们血洗这昆仑！”
话落，天中黑云聚拢，乌压压地一片朝这边而来。
“糟糕！是魔军来了！”
台下仙门的弟子慌张不已。
季寒渊只抬眸看了一眼，岿然不乱，仍伫立原地。
“摆阵！”4
昆仑山的弟子纷纷举剑，我却倏然愣住。
这个阵法与我梦中的一模一样，是——万剑阵！困杀我爹的万剑阵！
我恍然明白，原来今日季寒渊不只是想要为我剔骨洗髓，他早就做了如此准备，要除去我爹！
顿时，止不住的寒意自心口散出，我整个人如落冰窖。
我用力推开司承邑，焦急无比地说：“你们快走！让我爹快走！”
司承邑却不明白，只以为我过于惊慌失措。
一转眼，魔族大军已然落在昆仑顶上。
领头的赫然就是我爹。
“爹！快走！”
我一颗心寒了半载，也顾不得其他，朝那边奔去。
可我还未跑下刑台，几把剑便自季寒渊处飞来，将我团团围住，困在原地。
接着，昆仑顶上漂浮起成千上万把剑，泛着莹蓝的光。
万剑阵启！
一切就如梦中那般。
仙门与魔族混战，遍地的残肢，遍地的血，仙修和魔族的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司承邑上前打碎困住我的剑阵。
可早就来不及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寒渊和我爹殊死相斗！
风云色变，天都像要被打裂开来。
但季寒渊终究更强，我爹被一剑击落在剑阵中心。
我眼见着半空中，季寒渊缓缓抬起了剑……
不可以……不可以！
我目眦欲裂，向着季寒渊跪下，大声哀求。
“仙尊，师尊！求您收回风祁剑！求求您不要杀我爹！”
我这辈子从没给人跪过，只这一次，我别无他法。
季寒渊看我一眼，目中无一丝怜悯，与前世杀我那般。
他说：“魔道该死。”
一句话，将我的心剜碎。
我大喊：“季寒渊！我入这昆仑，自始至终，只是因为我钟情于你！”
季寒渊眸光一滞，下坠的风祁剑亦停了一瞬。
这一瞬，便够了。
我从未想过我能行得如此之快。
我奋力推开了爹，迎上了那落下的风祁剑。
身子被剑捅了个对穿，死死钉在了地上。
身体被贯穿的疼痛充斥着每一条神经，流动的血液在灼烧每一处。
即便是我已经体验过一次了，这一次，仍旧还是好疼……
“念儿！！！”
我爹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想着，能挡下来真是太好了。
我扯动唇角笑，喉间鲜血却再也抑不住。
季寒渊倏然之间便来到了我的身边，不知为何，我竟从他那始终如万年冰雪般的眸中看到了几分慌乱。
我这个魔女，难道终究打乱了季寒渊的道心？
可下一刻，季寒渊就伸手握住了风祁剑。
这一瞬，我的心口的疼几乎压过去了身上的痛，死死咬住下唇也控制不住泪水涌出眼眶。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季寒渊的手，故意将我的血染红那雪色的衣裳。
迎上他的眼，我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
“仙尊，我不恨你，可我也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