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散落，人影渐渐散去。

秦疏眉眼弯了弯，嗓音清冷：“不急于一时，对了如今你住在何处？”

巫秦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叶晴开口道：“九王爷府。”

叶晴眸色深沉不已，她不知该如何告诉秦疏，王爷府操练一事。

秦疏眸色微顿，然后眉宇划过一抹担忧之色。

“那今晚我过来寻你。”

不知为何他好似从那名身穿玄袍之人身上，瞧见了一丝敌意。

不仅是敌意，秦疏还觉得那人很是熟悉。

忽然，秦疏就听见那人开口道：“走吧，晴儿。”

那嗓音低沉之中却又不失一丝少年的清澈。

秦疏闻言不由失笑了一声。

他笑了一下，经过战场风霜洗礼之后，他的脸上已然多了几道皱纹。

“晴儿，天色不早，还是早日回去罢。”

晚霞漫天，染红了半边天，给人带来一丝神秘之感。

叶晴和巫秦一同离去。

秦疏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他总觉得那人很是熟悉。

他的眉眼划过一丝疑惑。

……

另一边。

夜幕沉沉，星光寥落。

萧殷行从酒醉之时的昏沉中醒来，神情仄仄。

酒醒的萧瑟也一齐朝他涌来。

满室冷清，梦境之中那抹温暖，如今却成了击溃他的寒凉。

寒风呼呼的刮着，无端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萧殷行仍觉冷到了骨子里一般，此刻他竟没了气力。

他伸出手探了探自己的额间，很烫。

烛火在房间里摇曳着，寂寥萧瑟之感让他再也逃不出。

无边的思晴烧灼着萧殷行的心，眼前叶晴的身影日渐清晰。

忽然，萧殷行好想再见一眼叶晴。

他告诉自己，只此一次就好。

这般想着，他出了别院，朝着王爷府而去。

四下无人的街，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

他脚步匆匆，步伐却已然乱的很。

王爷府。

夜色漫漫，仰头星光点点。

萧殷行喉间酸涩不已，他知如今这般晚了。

恐难以见到叶晴，他就站在府门外。

冷风拂过他的身子，他终是受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头也渐渐昏沉了几分，眼睛这一刻视物模糊。

很快打更人的声音响起：“戌时一刻……”

萧殷行浑身昏沉不已，几乎下一秒便会跌落在地。

可他却仍是站在此处，就连打更人也瞧了一眼他。

就在这时，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且回去罢。”

第三十二章 如坠冰窟

萧殷行脚步亦沉了几分，回转身子，却看见了叶晴有些淡漠的眼眸。

他昏昏的脑袋霎时清醒了些许，冷风让他冷到了心坎。

萧殷行抬眸之际，他也瞧见了秦疏。

萧殷行愣了愣，眸光划过一抹诧异。

秦疏怎么会在此？

尽管讶异万分，萧殷行还是压下的心中的思绪。

秦疏稍微拱手一下，他的眉目淡淡，声音有些冷：“都督大人。”

萧殷行极力稳住身子，也拱了拱手，回道：“秦将军。”

两人没说什么，可空气也好似冷了几分。

秦疏微微皱眉，却没有再先开口。

一旁的叶晴只是冷眼旁观着，眉间好似结了一层冰。

叶晴看了一眼萧殷行，他好像还是从前那般。

清雅华贵，气度夺人。

想起先前之事，她的眼底一片红色，她的眼前似是有了一层薄雾。

但很快，就消散不见。

叶晴很快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萧殷行喉间苦涩万分，他能察觉叶晴一点小小的眸光和举动。

不知过了多久，秦疏率先开口道：“晴儿，我先回去罢。”

话毕，他深深看了一眼萧殷行，眸间复杂不已。

毕竟萧殷行曾对自己有恩，他不能忘却这件事。

秦疏早已明白，他不会和萧殷行争抢什么。

更何况在叶晴心里，自始至终只有萧殷行。

秦疏深深看了一眼萧殷行，唇边的笑意渐渐苦涩。

没过多久，秦疏转身离去。

萧殷行看着秦疏的背影，一个影子却也好似变成了几个，他眸色渐沉。

萧殷行晃了晃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叶晴就在此刻开口道：“萧都督还是快些回去罢，夜晚更深露重，告辞。”

她的话无端让人萧殷行觉得寒冷刺骨，如坠冰窟。

他的眸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喉间苦涩万分。

萧殷行想过他们相见应是如何，却未曾想叶晴竟这般冷漠。

萧殷行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但觉说什么都觉得很是苍白。

过去他确实伤她很深，而他也不知该如何弥补。

叶晴抬眸看了一眼萧殷行，朗朗月光下，他的身影依旧清俊无双。

她不愿再等，转身正准备离去之时，身后清冽的嗓音再次响起：“晴儿。”

叶晴的脚步稍顿，却没有回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淡淡：“萧都督还有何事？”

清冷的语调在无人的街上，格外清晰。

萧殷行如墨的眼眸触及到叶晴清冷的神色，眸色一痛。

看着叶晴如今已然走出了几步开外，他好不容易上前几步，追上了叶晴的步伐。

月光洒在地面，好似结了一层霜一般。

萧殷行目光触及她瘦弱却挺直的背影，心下黯然不已。

冷风拂过，吹拂着他，好似吹散了一些滚烫的体温。

他的嗓音晴冷依旧：“晴儿，你当真要对我这般心狠么？”

冷风呼啸而过，叶晴一时之间也没有开口。

无边的沉默让萧殷行莫名心慌不已。

他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叶晴。

叶晴不知为何，听着他那话，心里无端浮现一丝难过。

从前她以为在萧殷行的心底，自己占有一席之地。

却不曾想，一切都是虚影，并非如此。

她眼前雾气弥漫，良久她唇瓣轻张道：“萧都督，并非我心狠，只是还请你守约，放我离去便好。”

叶晴的话一语双关，或许心底还有最后一丝执着。

她不禁想笑自己痴心妄想。

萧殷行愣了愣，这才想起曾经的约定，她已跟在他身边六年了……

而如今要他放叶晴离去，他如何舍得。

可萧殷行却找不到任何理由让叶晴留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是我要让你留下呢？！”

萧殷行看着叶晴的背影，一时之间，竟不知是梦境还是真切。

他这一瞬，竟觉这一瞬不过是梦境罢了。

萧殷行的嗓音冷清沙哑，如之前一般。

叶晴听着他的话，她的脚步顿了顿，回转了身子。

借着撩人月色，她看向萧殷行的眉眼。

那双如墨的眸子，此时此刻却只盈满了情愫。

叶晴怔楞了一瞬，她还是第一次从如墨色一般深沉的眸子里，读出了他此时的情绪。

莫名的，她眼前雾气弥漫。

叶晴轻呼出一口气道：“萧都督还是莫说这般话，会引人猜疑。”

她方才说出口，抬眸看了一眼萧殷行。

他的眉眼还是那般让人心悸，只是……

叶晴告诉自己一切都该放下，可眸底还是划过复杂心绪。

萧殷行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衣袖：“晴儿，我不在乎。”

第三十三章 胡话

萧殷行拉着衣角，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他的话语，在四下无人的夜里，竟格外清晰。

叶晴的眼眶霎时红了一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却也到底没有继续离去了，她眸底有团迷雾缓缓萦绕，经久不散。

两人一时无话，沉默以对。

不知沉默了多久，叶晴唇瓣微张：“萧都督话可别说得太满，先前约定，皆是你曾亲口答应许诺于我，世人说一诺千金。”

萧殷行喉间苦涩万分，万般无奈之下，他握住了叶晴葱白的手：“晴儿，我想你回来。”

话毕，叶晴凝神看向他的手，手心传递而来的温度，灼热无比。

他已然还是心底的渴望，可她不得不告知自己，已经够了。

叶晴看向萧殷行的眸子，漆黑的眸子里好似有流光划过。

她唇瓣轻张：“萧都督，如今我已不是你府中暗卫，且暗卫易有替代。”

叶晴看着萧殷行熟悉的眸子，心好似裂开了一道口子。

旧伤又添新伤，不知何时已经满目疮痍。

萧殷行有一瞬的愣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叶晴却不愿继续和萧殷行说些什么。

因她害怕自己情绪蔓延。

叶晴不再看萧殷行，扯开衣袖转身就走。

萧殷行看着空落落的手，眸色一痛。

他看着叶晴疾步离去的背影，眼前的人影已经变成了两个。

整个人昏沉不已，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呢喃：“对我来说，你不仅仅只是暗卫。”

可叶晴却再也听不见了。

萧殷行朝着王爷府又走了几步，走到最后，脚步已然迈不开了。

下一瞬，他失重栽倒在地。

……

王爷府。

茗香居偏殿。

叶晴回到偏殿，躺在榻上之时，她忽然想起先前萧殷行所说的话。

“如果是我让你留下……”

今夜，叶晴再也没了睡意。

夜幕沉沉，月光洒落。

叶晴抬眸遥遥看向屋檐清寒的月光，以往的自己是如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