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片厮杀声。

不要命的死士将保护他们的人墙冲出了缺口。

秦煦奋力挥着剑，要替母子二人杀出条血路。

好似瞬间清醒了般，秦盈目光愈发坚定。

他冲上前，从死士心口拔出自己的剑，紧随秦煦突破重围。

第二十八章

“还记得怎么骑马吗？”

得到秦盈肯定的回答，秦煦将缰绳递到他手中，“带你母亲回古州州府，我会派人去给夙夜传信，让他赶来保护你们一段时日。”

秦盈心头一紧：“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这群死士倾巢而出，不杀我誓不罢休，我若同你们一起，大抵是一个都走不掉的。”秦煦摸了摸秦盈的头，“你方才做得很好，男子汉，保护好你母亲。”

意如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伸出玉指紧紧攥着秦煦的衣摆。

她面色苍白，红着眼连连摇头：“不要……”

大掌温柔而坚决，将玉指根根掰开。

秦煦深深望着她，温柔一笑：“等我。”

意如回眸望向那抹挺拔的身影，脑海中忽然有画面闪过。

城楼下，身披银甲的男人与她额贴着额，口中轻声呢喃：“等我。”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无论多久，无论生死，我都等你。

“驾！”随着一声稚嫩的吆喝，马儿撒开蹄子一路狂奔。

许是怕再没机会说出口，意如义无反顾的冲着秦煦喊道：“无论多久，无论生死，我都等你！”

她的嗓音在林中回荡，秦煦握紧了手中剑，赤红着双眼冲进人群：“将士们，随朕诛杀贼寇，朕今日……与你们同生共死！”

“杀！杀！杀！”将士们的呼喊声震天响，纷纷与死士搏命拼杀。

秦盈带着意如在黄昏前赶到了古州，一路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万幸，在城门下钥前赶到了。”

意如为秦煦悬着一颗心，明知身后只有大道一条，却仍不住向后张望。

见她们母子如此狼狈的去而复返，秦瀛手中的长剑更是血迹斑斑，知州瞬时慌了神：“陛下，陛下……”

“还请知州速速带兵前去支援！”一想到那群不要命的死士，意如便急得不住落泪。

“好！臣这就带人前去救驾。”知州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事，慌乱得连须子都在颤。

莫怪他胆战心惊，一旦皇帝出了什么事，丢下年幼的储君在他的地盘……

知州打了个冷颤，持令牌命守城将士开了城门，带了一千精兵直奔秦煦而去。

意如一夜未眠。

尽管昏昏欲睡，秦盈还是强打起精神陪伴在她左右。

有人送来精致的早膳，意如一口未动，站在院门处翘首以盼。

秦盈红着眼去拉她的袖摆：“娘，您昨日都没吃什么，多少用些早膳吧。”

“我不饿。”意如话音刚落，便听得身旁传来秦盈隐忍的啜泣声。

“娘身子素来不好，昨日受了惊累，又一宿不眠不食。”秦盈不住哽咽，“娘可是不疼孩儿了？想让盈儿做没娘的孩子？”

“倘若娘不吃，孩儿也不吃！”

她满心满眼都是秦煦，没有顾忌秦盈这个孩子随她一个日夜不曾阖眼进食，愧疚与心疼简直要将意如吞没！

“是娘的错，走，我们去用早膳，然后一起小憩片刻，好不好？”

草草吃了几口，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意如为他掖好被脚，兀自去了城楼处。

城楼上这一站，从日出到了迟暮。

第二十九章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褪去，心底的绝望与慌乱令意如摇摇欲坠。

犹如雷鸣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意如趴在城墙上，用尽全力想在暮色中看清归来之人。

“娘？你在做什么！”秦盈紧张兮兮的冲上来，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肢。

意如激动的拍打着他的小臂：“你快看看，是不是你父亲回来了？！”

秦盈愣了愣，也跟着探头张望。

队伍终于到了城墙下。

知州的嗓音旋即传来：“开城门，迎陛下！”

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火把的微光映着来人的脸庞，对上那双熟悉的凤眼，意如粲然一笑。

眼前蓦的一黑，在秦盈愈发微弱的呼唤声中，她渐渐失去意识。

知州府邸最大的卧房内。

秦煦面色苍白的靠在床边，缠满胸前的白布隐约沁出血色。

他低头凝视着意如的睡颜，忍不住伸手为她抚平蹙着的双眉。

眼底一片温柔缱绻。

“父皇，你们歇了吗？”秦盈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

方才来了好几拨大夫，分别为意如与秦煦诊治，他想挤进来看看父母都难。

“进来。”秦煦低沉的嗓音响起，秦盈抬脚向内室走去。

不待他开口问候，秦煦冷厉的眸子已然攥住了他：“我是如何交代你的？为何没有照顾好你母亲，大夫说她本就体虚，又滴米未进不曾阖眼，这才昏死过去。”

秦盈自责不已：“用完早膳后母亲将我哄睡了，我醒来才知道她在城楼上站了一日，都怪我太困了……父皇，是我错了。”

看着孩子通红的眼眶，秦煦心头顿时软了下来：“罢了，我与你母亲一切安好，你且安心回去歇着吧。”

“是，父皇。”秦盈乖顺的带好房门回了自己房中。

一室静谧。

闻着意如身上熟悉的体香，秦煦也陷入了沉睡。

晌午时分，秦煦是被手臂上一片湿凉惊醒的。

抬眸一看，竟是意如正梨花带雨的望着他。

“你怎么受伤了？”

听着她的哭腔，秦煦心疼不已：“没事，一点小伤，养两日就好了。”

意如抽噎着又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这么长的刀伤，一定很疼啊。”

秦煦低头细细吻去她面上的泪水，眸色愈发幽深，视线停在了嫣红的唇瓣。

她的哽咽声尽数被他吞入肚中。

两唇相接，爱意肆起，极尽缠绵。

眼看秦煦就要失控，意如喘着粗气伸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你，你身上还有伤。”

“我知道。”秦煦又低头在她红肿的唇上啄了一下，“等我。”

这一句等我与以往的不同，可谓意味深长，意如瞬时涨红了一张脸。

秦煦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满足的喟叹一声，眼底一片眷恋。

意如小心翼翼的伸手环抱住他：“那日我喊的话，你可听见了？”

无论多久，无论生死，我都等你。

“听见了。”回忆起那日离别的情景，秦煦眼眶微微湿润，“正是因为那句话，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见你。”

第三十章

“其实，那日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意如垂眸，“我好像看到你站在城门前，与我额贴着额，也说了句等我。”

“那时我莫名喊出了这句话，应是许多年前，想对你说却未曾说出口的话。”

秦煦听得心中动容，若非伤口隐隐作痛，他恨不能将意如揉入骨血之中，永生永世都不再分离。

三日后，秦煦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只是血红的颜色看起来还是有些骇人。

他尽量避着意如换药，却还是被她撞见了。

彼时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呆呆杵在内室屏风处。

一见意如的眼泪，本来已经无了痛感的伤处好似又隐隐作疼。

“过来。”秦煦低沉的唤了声。

意如牵着秦盈走近，泪水一滴一滴自脸颊滑落。

“很疼吧？”

“父皇，很疼吗？”

二人异口同声道。

“本来不疼了。”秦煦深深凝视着意如，“但一见着你的眼泪，我的心口又开始疼了。”

意如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眼傻愣在原地的秦盈，脸上登时通红一片。

“那个，父皇。”秦盈支支吾吾开口道，“我师父来了。”

按理说那些死士已经倾巢而灭，幕后之人该是再无余力。

可谁知对方会不会出其不意呢？

秦煦顿了顿：“也好，有他护着你们回雍京，我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