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姿见状也举手起身：“我跟你一起。”

　　徐暮和牧燃摇头轻笑，这女人不管多大，上厕所还得一起。

　　岑星手上沾了点油水，洗完手之后她又对镜子整理了下自己头发衣着。

　　陈清姿暧昧地掠过她脖颈，小声在她耳边取笑：“呦，小草莓呀。”

　　岑星抬手抵着她眉心将人推离。

　　“我都结婚了，有这不是很正常？”

　　“消防员身材是不是特别好？”陈清姿又凑过去，“肾功能是不是也不错？我能不能也找个消防员？毕竟我前男友短小但不精悍。”

　　岑星掌心覆上陈清姿的脸：“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陈清姿见她耳侧薄红，拍了下自己的嘴：“岑老师脸皮真薄。”

　　岑星拽着她出了卫生间：“你可别把你这副流氓样展现给徐指导员。”

　　“这你就放心吧。”陈清姿拍着胸脯保证，“我在他面前就是可爱的邻家妹妹。”

　　“领家妹妹，出去了。”

　　这段饭花了一个半小时，吃完徐暮便迫不及待回了消防队。

　　岑星转身看着陈清姿，问：“我送你回去？”

　　陈清姿摆摆手：“我跟你们车到前方地铁口，我不回去，晚上还有场子呢。”

　　岑星知道她晚上大多数都会去酒吧。

　　她俩也是神奇，明明生活习惯大不相同，却做了多年好友。

　　第二天上午，岑星和牧燃将珍珠带到宠物医院体检。

　　毕竟刚救了珍珠的时候，它看着又瘦又小。

　　珍珠身体状况很好，岑星笑着抱起它，这说明自己养得好。

　　牧燃护着一猫一人往外走，十月的天气宜人清爽，岑星深深吸了口气，她很爱这样的天气。

　　如果不是在宠物医院门口遇见了张朔，她今天的心情会更好。

　　牧燃不明所以，一脸不善地看着拦住岑星去路的张朔。

第22章 严父牧燃

　　张朔也没想到会在宠物店遇见岑星。

　　他不着痕迹打量了下牧燃，对岑星笑了笑：“没想到又见面了。”

　　岑星并不打算和他叙旧，微微点头后便要拉着牧燃离开。

　　“岑星，能聊一聊吗？”张朔叫住要离开的她，“我辞职了，打算去临宜镇。”

　　岑星震惊转身：“你要干什么？”

　　“能聊一聊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岑星蹙眉，转而为难地看着牧燃。

　　牧燃从她怀中接过珍珠，说：“我在车里等你。”

　　岑星朝他露出一抹浅笑：“谢谢。”

　　两人就在隔壁的咖啡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牧燃坐在驾驶位上逮住要从他怀中逃窜的猫，点着珍珠的眉心说：“别皮，你妈在不在，我都是严父。”

　　“喵~”珍珠好似抗议了声。

　　你是严父你了不起，有本事当我妈面说。

　　牧燃抱着珍珠侧眸，视线落在窗前的岑星身上。

　　他剑眉一拧，也不知道这个咖啡厅的消防过不过关？

　　岑星不知道张朔想干什么，语气便有些不太好。

　　“为什么要去临宜镇？”

　　张朔笑了声，说：“我父亲是警察，我从小就很崇拜他，希望长大后也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岑星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但后来父亲牺牲，我妈变得小心翼翼，她的小心翼翼导致了我软弱的性格，这样的人不适合做警察。”

　　岑星抿唇不言。

　　“所以软弱的我导致了那场悲剧的发生，我早在时光的洪流中悔过了千万次，岑星。”张朔看着她，“如果我的腿可以给惜文，我会毫不犹豫。”

　　岑星望着他痛苦的神色，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但一切都太迟了。

　　岑星嗤笑：“你的醒悟太迟了，当年你高考考去了最南方，你别告诉我你没有躲惜文的意思。”

　　张朔痛苦地说：“有，我那会儿还在逃避，大学的时候希望借助别的女孩来逃避惜文带给我的害怕和内疚，但我发现我谈不了恋爱。”

　　“后来呢？”岑星问，“什么事让你又想去面对了？”

　　“三年前，我在燕京假肢康复中心看见了她。”

　　岑星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呢？”

　　“那天大雨，是她爸爸背着她进去的。”

　　岑星鼻尖泛酸，那她现在站起来了吗？

　　“我那天心里一松，我觉得只要她能站起来，我心里的负担都会少一些。”说了这儿，张朔顿了顿，“但我回去在网上查了下，你知道吗？假肢安装也是个痛苦的过程。”

　　岑星已潸然泪下，她怎么不知道呢？

　　假肢假肢，那是假的，机械与人体需要磨合，开始之初，人体会排斥防御假肢。

　　刚装上时，站着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如果心理承受不住，她会再次倒下去。

　　如果接受了，那就要使得残肢末端与假肢磨合，肿胀、破皮流血、皮肤组织液渗透……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心理重塑。

　　他们装上假肢就是希冀重回正常生活，但戴上假肢的那一刻，他们又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牧遭的凝视。

　　这是凝视或许不带什么坏意，但总归不可能雁过无痕。

　　他们在戴上假肢的那一刻，修补的并不仅仅是残肢，也是他们重新面对社会的心。

　　“可是她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弥补。”岑星擦了把眼泪冷静道，“她终有跑起来的那一天，惜文喜欢画画，那场火没有要了她的手，她就能画出自己的人生，她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你。”

　　“你错了岑星，她要是能画出自己的人生，她也许就不会自杀。”

　　岑星心神一震：“自杀？”

　　“看来你不知道，十年前，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没有腿的事实，在医生父母的建议陪伴下去做假肢，但她身心都接受不了假肢，几度崩溃自杀。”

　　岑星颤抖着唇，张合了几下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这些我本也不知道，也不过是三年前见过她之后，因为过度关注这方面的信息，加了一个群，后来又通过群友辗转联系到了她，不过她并不知道是我。”

　　岑星：“你有跟她聊过天？”

　　张朔：“聊过几次，也就是这几次聊天我才得知她自杀过。”

　　岑星靠向椅背，心里嘴里都泛着苦。

　　“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学着放下，当年你也是受害者，惜文那边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虽然迟了那么多年。”

　　岑星静静迎上张朔的视线，她什么也没说，一分钟后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只是转身的那一刻，她就跟失了魂似的。

　　当年她求着岑家华托关系找了最好的医生和假肢康复中心。

　　她希望农惜文可以在最佳时间内安装假肢，于是苦口婆心劝说了农惜文的父母，却忽略了农惜文的心理状况。

　　那会儿她不懂什么心理，只是希望农惜文能够再站起来。

　　今天听张朔这么一说，惜文当年自杀还有她一份功劳了？

　　眼泪早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岑星痛心难忍。

　　她脑子里都是外出留学那几年做义工时，因假肢过敏而凄厉哭喊的女生。

　　长满残肢末端的水泡让岑星顿时泪如雨下，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农惜文是不是也会这样。

　　今天有人告诉她，农惜文或许没哭，但她自杀了。

　　岑星哭到整个人都在颤抖，十年前的那场火再一次烧得她鲜血淋漓。

　　牧燃早在她出来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将珍珠放在车里，拔腿跑了过去。

　　极佳的视力让他看清了岑星糊了满脸的泪。

　　牧燃握紧拳头，眸光瞬间变冷，那目光仿佛要透过玻璃穿刺到张朔身上。

　　这个男人他不认识，但他不是傻子，这人应该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有关系，或许是和农惜文有关系。

　　之前他不理解农惜文和岑星闹翻，也许这个人就是关键。

　　岑星看见牧燃时，眼泪又漱漱而下。

　　牧燃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安慰：“怎么了？”

　　岑星拽着牧燃的衣领摇了摇头，那些眼泪全都砸进了牧燃的颈间，也砸得他四分五裂的疼。

　　牧燃目光再次落到咖啡厅的男人身上，十年前，岑星、农惜文和他到底发生过什么？

第23章 以后有我，我会陪你

　　岑星和牧燃并没有贴得很紧，但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微颤身躯下的痛苦。

　　那张挂满泪水的埋在他肩头，哭得无声无息。

　　牧燃的唇轻轻碰了碰她被长发覆盖的耳廓：“去车上？”

　　大白天搂抱在一起哭，确实会引起路人关注，岑星隐忍着哭腔嗯了声，显得可怜兮兮。

　　牧燃扣着她的腰，将人送进副驾上。

　　车内有纸巾，他抽过两张替她擦干泪水。

　　岑星吸了吸鼻子，自己接过纸巾揉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