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迎点了点头，忽又觉得不对，红着脸怼了怼他的胸口，“下流！”

　　谢行渊笑意温润，拥紧了她，“怎的突然想起种含羞草。”

　　“不止呢！我还种了合欢花、木槿花、杨柳……”苏迎指着墙角一排松动的土，颇有成就感。

　　要不了多久，她就要永远离开谢行渊了。

　　她想给他留点念想，来年四季花开，他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以后你要好生养护这些花，莫要枉费我的心血！”

　　谢行渊听得懂苏迎是不想他和她一起赴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朕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说过不会让你死，你就不会死！”

　　苏迎不是不想信他，可身子愈发一日不如一日了，不置可否扯了扯唇角。

　　谢行渊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他心中也着急，看着她日渐萎靡，德妃却无丝毫踪影。

　　谢行渊暗自舒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寝房中去。

　　他将她抱坐在梳妆台上，从抽屉里取出一顶凤冠，十分眼熟。

　　是苏迎和谢行渊在北境大婚时准备的头面。

　　凤冠做工并不好，只是镀了一层金，三年过去了，表层金漆脱落，暗哑无光。

　　谢行渊竟把此物一直随身携带着？

　　苏迎茫然望向谢行渊。

　　谢行渊把凤冠放在她手心，“迎迎与其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不如想想……你我的大婚？”

　　按谢行渊原本的计划，封后大典在半月后，也不知道苏迎有没有命坚持到那个时候。

　　她长睫轻颤。

　　谢行渊握紧了她的手，“迎迎，你答应过嫁给我的，不许反悔！”

　　“我……”苏迎抬头，正撞进他酿着浓情的眼中，看得直叫人心悸。

　　苏迎抽出手，跳下妆台，与他擦肩而行，往房间角落屏风里去了。

　　谢行渊望着空落落的手，眸光晦暗不明，默默把手背在了身后。

　　须臾，苏迎脚步怯怯，走出屏风。

　　一抹红跃入谢行渊眼中，他愣在原地。

　　“这件喜服可与你的凤冠相配？”苏迎咬着唇。

　　她穿的正是逃婚时的喜服，有些褪色，但历久弥新，让人移不开眼。

　　“迎迎……还留着这件衣服？”谢行渊感觉不可思议。

　　苏迎点了点头，这是她的秘密。

　　嫁给少帝时，她曾想过把关于谢行渊的一切都毁掉，从此两不相干。

　　可好几次要将这喜服丢进火堆里，又被她给救了回来。

　　好似，北境那段日子已经成了她身体不可或缺的部分，她无法完全割舍，只好默默将衣服收藏好了。

　　如今，她已经没几日活头了，倒也不必再权衡利弊。

　　她问过自己的心，她是愿意嫁给谢行渊的。

　　那种心甘情愿发自内心，与和少帝大婚时的利益衡量，截然不同。

　　苏迎撑开双臂，在他眼前转了一圈，“大婚那日，我穿这件可好？”

　　谢行渊跨步上前，双臂扶住她的腰肢，打趣道：“你留着这件衣服，倒不怕谢执礼发现了生气？”

　　“阿礼可没你小心眼，他是极适合过日子的男人。”苏迎见他面色微暗，又道：“可能我就是天生命贱，总还惦念着某个下流的男人！”

　　“下流？”谢行渊被骂得眉眼俱开，贴在她耳侧低笑：“会不会迎迎就是喜欢我的下流？”

　　“下流……唔！”苏迎的话到一半，被谢行渊的吻吞没了。

　　他微闭着眼，在她唇齿间轻揉慢捻。

　　苏迎有些窘迫看了眼外面守着的下人，手无力地抵着他的肩膀，“别闹，外面有人。”

　　谢行渊反而缠得更紧，轻蹭着她的唇瓣，“不闹也行，换个称呼给我听。”

　　“阿渊……”

　　“叫夫君。”谢行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唇边，循循善诱。

　　从北境到盛景，他追随她而来。

　　有爱有恨。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无非是听心爱的女子唤他那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迎迎，乖！”谢行渊目光灼灼，大掌抵着她的脊背。

　　热烈的温度像过电一样，苏迎后背酥软。

　　她想，是时候了。

　　“夫……咳！”话到一半，苏迎骤然呕了口血，喜服被染成鲜红。

　　她面色苍白，双腿一软。

　　“迎迎！迎迎！对不起！”

　　他不该让她累着的！

　　谢行渊抄起她的腰，一边自责，一边抱着苏迎往太医院去。

　　苏迎这次的昏迷时间较之上次又延长了半个时辰，还伴着痉挛。

　　“皇上，属下只能用药吊着苏姑姑的命，表面看着还好，可药吊得越久，内里越千疮百孔啊！”

　　太医院院落中，薛谷子试探地偷瞄了眼谢行渊，“总用药强吊着，苏姑姑也很痛苦，也许长痛不如短痛……”

第101章 阿礼回来了！

　　“好了！”谢行渊猜到薛谷子要说什么。

　　他不想听，更不可能放弃。

　　他提剑驾马，往城郊黑虎营去了。

　　刚出玄武门，就听到夹道百姓们喧闹起哄。

　　“前几个月才休战止戈，现在又调集全国兵力，劳民伤财，昏君呐！”

　　“为了一个女人弃天下百姓不顾，暴君！妖妃！”

　　“这昏君小时候打碎了护佑大庸的龙首，才被发配边境，真真是造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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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众群情激奋，扔着烂菜叶子。

　　黑虎营和锦衣卫都快拦不住了。

　　沈宥见谢行渊驾马出城来，抹了把汗，“行渊，别再调兵了，边境蠢蠢欲动，各城池草木皆兵，实在不妙啊！”

　　国内动荡，边境趁虚而入，藩王添油加醋，再这样下去大庸随时会陷入战火纷飞。

　　“把京中羽林卫和锦衣卫也分散出去，务必找到谢执礼！”谢行渊沉声强调。

　　他根本没听到沈宥说什么，更不管国内境况，一意孤行的狠劲，简直要玉石俱焚。

　　沈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拧住他的衣领，“行渊，我们卧薪尝胆三年才走到今天，你要把这一切都毁掉吗？我看你才是被女人迷昏了头！”

　　“对，我只要她痊愈。”谢行渊踉跄了几步。

　　苏迎出事以来，他没睡过一个好觉，茶饭不思，颓丧至此，哪还有进京时的桀骜？

　　“传朕口谕：大庸百姓全部去找德妃，三日之内，寻到有赏，寻不到问罪！”

　　“昏君！昏君呐！”围观百姓顿时沸腾起来，怒气直指谢行渊。

　　他单薄无力地站在人群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