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聪明，钟樾又是她生的，他肚子里在想什么她能不知道？钟樾看宋晚听的眼神，她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的。

　　蔡秀芬是个开明的家长，不反对早恋，要具体看这事儿对孩子有哪些影响，是好的还是坏的影响。

　　钟樾没想到她妈会突然这么问，抬手捏了下后颈子，“……什么怎么样？”

　　“你这个年纪，有些青春期的悸动很正常。”蔡秀芬道，“但你这个性格，得收敛一点，对女孩子别太粗鲁，不能欺负人家……”

　　又开启念经模式。

　　钟樾闭了闭眼，搞半天是担心宋晚听啊，到底谁是她亲生的？而且他怎么就欺负人家好学生了，他明明很懂文明讲礼貌的好吧！

　　*

　　射击俱乐部。

　　钟樾瞄准靶心，拿弓箭的姿势标准，拉开弦，羽毛箭倏地飞射出去，正中靶心，十环。

　　他甩了甩手，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暴躁。

　　黄毛混迹于各大校群，第一时间看到那天晚上钟樾在实验班门口拦喻辞白的视频时，人都要炸了。

　　“我草！这什么情况？”

　　黄毛欲言又止，“原来你欣赏……学霸这种的？”

　　陆时也是深感震惊，怪不得呢，自从上回体育课那回钟樾把喻辞白送去医务室后，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原来是搁这儿等着他呢！

　　陆时怕钟樾觉得不好意思，想着怎么安慰他。

　　但是喜欢男生吧，这事儿其实也挺离谱的。

　　黄毛还在研究那模糊晃来晃去的视频，“你没发现他脸还很红么？”

　　穆屿：“……”

　　作为此事唯一的知情人士，穆屿对钟樾深感同情。毕竟这落差对他来说打击确实有点大。

　　穆屿咂摸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他是愤怒？”

　　陆时一副“我懂”的表情，“樾哥这家庭环境挺压抑的，憋成变态心理出来也很正常。”

　　钟樾揉了把头发，按下杀人灭口的想法，“你他妈才变态！”

　　穆屿拦在中间，“哎，行了行了，回去吧。”

　　钟樾灌了口冰水，联系人把那傻逼视频给删了，还使出了律师函警告，看得出来是真气得不轻。

　　只是接连几天，学校里那些若有若无的传闻还在，并且有愈传愈离谱的趋势。

　　食堂，钟樾正在吃饭。

　　听见后面一排人在窃窃私语，钟樾不耐烦地撩起眼皮看过去一眼。

　　“……”

　　那同学当场感受到了死亡的冲击。

　　感觉他们说话声再大点儿，或者再多看一眼，钟樾就能直接冲过来把他们拖进停尸间。

　　倒是一些围观的女生们眼睛里写满了兴奋，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问题，宋晚听的同桌纪明也很想知道。

　　上节课，老师笔误把黑板上“爱因斯坦”的“爱”写成了“受”，班里后排的女生就嘻嘻哈哈一片笑，有什么好笑的？

　　宋晚听下课时杵着下巴在发呆，秦秒走过来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

　　“不是让你去送情书吗？怎么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了？”

　　“嗯。”宋晚听目光无神，“被人截了胡。”

　　“谁？就是那个钟樾？男的？”

　　秦秒得出结论：“他有病吧？自己要表白自己写情书去啊，抢你的干嘛？”

　　别人不知道，但秦秒知道，宋晚听当初写那个情书，斟词酌句的，改了又改，誊了又誊，花了好长时间，结果就这么被人抢走了。真是不值。

　　宋晚听点点头：“他可能就是有病吧。”

　　秦秒看了眼班级角落里那些讨论得锣鼓喧天面红耳赤的女生，叹口气。

　　长得极为好看的高冷学霸vs同样长得还不错的嚣张拽比刺儿头。

　　这话题确实有够激烈，够编好一段不可描述的故事了。

　　秦秒：“主要现在这个情况走向吧，有点让人苦恼。”

　　宋晚听托着下巴，她也很苦恼，她的秘密被钟樾发现了。

　　现在这个人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样。她该怎么办？

30.心虚

　　宋晚听小心翼翼地折起衣袖，校服袖口边缘沾上湿漉漉的污水，很快就洇开一小片。

　　手掌倒没擦破皮，就是红了一块，疼得发麻。

　　不知道是谁往这地上扔了一块香蕉皮，宋晚听没看见，一脚踩上去摔跤了，好在她反应快，手着地，没什么大碍。

　　现在是打扫校园卫生时间，她负责擦窗户玻璃，自然没怎么仔细看脚下。

　　跟宋晚听分在一组的几个同学倒垃圾去了，她把毛巾洗干净送回储物室。

　　时间有限，大概还有十分钟就要上晚自习了，宋晚听顾不得刚才摔跤的疼痛感，加快了脚步。

　　绿植掩映间的夜空并不辽阔，却也干净深沉，像是一幅深蓝色的画布，偶有几颗闪烁明灭的星星点缀其间。

　　一声“哗啦”的泼水动静打破这夜晚景致。

　　宋晚听今晚似乎格外倒霉，那盆脏水差点儿就要给她兜头倾洒过来了，就差几步，虽然她的校服还是湿了小半。

　　“哎呀！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同学，你不要紧吧？我们没看见下面有人。”窗户推开，里面的几个女生嘻嘻哈哈说。

　　没看出来有几分歉意。

　　打扫卫生的水怎样也不应该往外面倒。

　　那些人宋晚听不认识，她也不想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烦，只摇了摇头便继续往前走。

　　看见喻辞白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他正从储物室出来，一如既往的校服规整，身姿笔挺。

　　宋晚听甩了甩额前碎发上的水，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在喻辞白往这边走过来之前，宋晚听先一步拐进了楼梯间。

　　她视线往外飘着，没注意到里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形。

　　晚风习习，缭绕的烟雾随着风飘荡出来。

　　“操，有人来了！”

　　“别急，不是老师。”

　　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几个男生急忙丢掉烟头收掉手机慌张逃窜的动作止住，往外看了一眼，从外头照射进来的光线被遮住了一块区域，有一瞬的安静。

　　宋晚听站在门口，有些尴尬与不知所措。

　　他们居然在这里毫无顾忌地聚众抽烟打牌，当然，还有几个打游戏的。

　　怪不得教导主任在楼下巡视一圈都无果，原来都聚在这儿呢。

　　大概有五六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宋晚听扫了一眼，都不太认识，只有——站在后头的钟樾。

　　男生个子高挑，模样冷峻，穿一件宽松黑色皮衣外套，懒懒靠着墙，站姿散漫。

　　这会儿喻辞白大概已经走开了，想来现在出去是不会碰到了。

　　宋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