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她！她怎么不去死！”

雪芜华拧眉想说什么。

雪颜直接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殿外。

柳姝闪躲不及，竟直接被雪颜撞见。

“站住！”雪颜当即大吼。

柳姝只能缓缓转过身，有些嗫嚅地开口：“妹妹……”

“闭嘴！本帝姬才不是你妹妹！”

雪颜狠狠瞪着柳姝，嫉恨厌恶之色满溢：“灾星！祸害！你早就该死在瘴山才是！”

“你这样的邪物就该被关在魔窟里，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竟然还能被选做天妃，简直是荒唐至极！”

随着一句句锥心刺耳地谩骂，柳姝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心口那一点点对姐妹之情的奢望也一下下被碾碎。

等雪颜骂完，她才攥紧手哑声开口：“不管你怎么说，我和苻褚凌是天定的姻缘。”

这段时日，柳姝法术大为进步，相较几个月前的野狐样，如今竟有几分摄人气度。

雪颜不觉握拳，心中妒恨更甚。

“天定的姻缘？”

她抱胸冷笑。

“你以为苻褚凌真会喜欢上你？”

“你不知道吧，他早就有心上人了！”

第8章

如同一道惊雷，劈得柳姝脑袋一阵嗡鸣

看着她震惊模样，雪颜心中尽是快意。

她声音中讥笑嘲讽更甚——

“就因为姻缘盘的预言他才不得不放弃喜欢的人，被迫娶你！”

“听说怕那叫灵烟的仙子影响殿下婚约，天帝直接将她打下凡间去历劫了。”

‘凡间’两字。

如同离弦之箭，直直扎入柳姝心口。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记起苻褚凌前些时日下界；记起苻褚凌是因为插手凡人命格才受到的天谴；记起苻褚凌因一枚玉佩唯一一次动怒……

甚至……记起苻褚凌在星河桥问她的那句“是否委屈”。

原来，原来……感到委屈的人，是苻褚凌。

种种前事在此刻幡然醒悟。

她看着雪颜的唇一张一合，却什么话都听不清晰了。

她原以为，他待她是不同的；她原以为，她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可原来不是。

原来真的不是。

胸口撕裂般抽痛，她捂住胸口，几乎怀疑自己病了。

雪颜得意离去，柳姝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的锦华宫。

一连几天，她反反复复记起雪颜的那些话，想求证却又不敢找苻褚凌。

直到这天。

陵霁竟来了，他是来跑腿的。

“这是我哥让我给你送的碧神露，说对你修炼有益。”

柳姝怔怔接过，心绪复杂。9

没想到苻褚凌还惦记着她的修行……

陵霁看出柳姝神色不对，想问什么又别扭问不出，最后只是昂着头要走。

“东西给你了，我就先走了。”

柳姝心一颤，竟是脱口而出：“陵霁，褚凌殿下之前是不是有心悦之人？”

陵霁脚步一顿：“你是说灵烟仙子？”

得到确认，柳姝心口一滞。

陵霁却拧起眉头警告她：“灵烟仙子已经被打下凡间，她不会跟你抢天妃之位，你不准去伤害她！”

柳姝心口一刺，半响才挤出一个苦涩的笑：“我哪里有资格……”

是她拆散了苻褚凌和他的心上人。

可苻褚凌实在太好了，丝毫没有迁怒于她，竟然还能对她这么好。

是她不自量力，竟然还在奢望苻褚凌能爱上她。

一夜不得安眠。

次日。

柳姝去找司命问了灵烟仙子在凡间的消息，司命虽然有诧异，但还是给了。

拿到消息，柳姝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下界去了。

她想看看灵烟仙子是怎样的一个人……

凡间，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柳姝还没找到灵烟，却先看见了苻褚凌。

她下意识躲了起来，偷偷望过去。

苻褚凌并未注意到她，或者应该说，他此刻注意不到任何人。

他眼里只有一个人——转世的灵烟仙子。

灵烟在这世是位盲人。

苻褚凌就默默走在她身旁，替她扫清一切障碍。

柳姝从来没见过苻褚凌这样满心满眼护着一个人的样子。

五脏六腑仿若被这一幕狠狠碾压。

柳姝的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不敢再多看一眼，她狼狈至极地回了青丘。

却未曾料到。

当天夜间，苻褚凌竟来了青丘。

一见面，他就递给她一串糖葫芦。

他眉眼是一贯的温和：“去了趟凡间，看见这个就觉得你肯定爱吃，尝尝。”

糖葫芦是凡间的长辈用来哄孩童的。

苻褚凌对她大概也是这般心理。

想到这里，柳姝心口抽痛，怔怔接过来咬了一口。

眼泪却大颗大颗直接掉了下来。

她低下头狼狈擦去：“好酸……”

苻褚凌一愣，向来稳重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无措。

“下次我给你挑甜的。”

柳姝没有说话。

半晌，她通红的眼眶定定望着苻褚凌，还是哑声问出了口——

“殿下，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喜欢？”

闻言，苻褚凌神色微怔，垂眸看她。

却又似乎在看另一个人。

而后，他开了口，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淡：“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何必执着这点？”

第9章

避而不答的态度，言下之意已然明了。

仿若有无形的手将柳姝的心狠狠捏紧，捏破，只剩一片血肉模糊。

但柳姝还是竭力挤出笑来。

“您说得对。”

她以为自己在笑，可殊不知，脸上早已满是泪痕。

看着柳姝脸上的泪。

苻褚凌只觉莫名的烦闷。

他移开视线，声音依旧冷淡：“姻缘天定，下次不要再问这种无趣的问题了。”

话落，他当即动身离开。

他的背影走得利落匆忙，不曾回一次头。

柳姝怔怔看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只觉舌尖的苦涩慢慢蔓延全身。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姻缘天定四个字是这么残忍。

柳姝失魂落魄地准备回宫，却在不知不觉间误入狐族圣地。

前方，隐约看见雪芜华和长老在交谈什么。

反应过来，柳姝就要离开。

却听见雪芜华拔高声音警告长老——

“不用再劝我！我已决定等那野狐大婚后就举行退位仪式，将狐王之位传给雪颜！”

“这样，即便是那野狐成了天妃，我的雪颜日后也不必委屈给她行礼，低她一头。”

一字一句如尖锥狠狠扎在柳姝心上。

同为狐王的女儿。2

狐王却甘愿为雪颜做到这个程度。

泪水模糊了柳姝的视线。

心口的痛楚叫她不敢再往下听，化为狐身狼狈逃离。

青丘辽阔无边，灵气清朗。

柳姝却想到好早之前在瘴山的时候，漫山瘴气，处处杀机。

那时，她还是一只野狐狸，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也就不会痛，也不会明白什么叫一无所有。

……

不知不觉，离迎亲的日子越来越近。

整个天界到处都是一片喜色。

南天门前。

陵霁见苻褚凌又去见灵烟，忍不住拦住他：“哥，你这样对柳姝是不是太过分了？”

苻褚凌抬眼看他：“你不是很讨厌她？”

“当然！”

陵霁下意识答道，又支吾：“可是她毕竟马上要做你的妻子了，而且，她、她也不是一无是处……”

苻褚凌眯起眼，察觉到陵霁的言不由衷，竟莫名有些不悦。

半晌，他淡淡打断：“这是我和她的事。”

话落，他没再与陵霁多言，动身去了凡间。

大婚前一天。

青丘，锦华宫内。

柳姝穿着天界送来的华丽喜服，站在镜子前。

几乎不敢认镜子中的美人是她自己。

耳边传来仙侍的赞美。

“天妃花容月貌，明日殿下见了定然欢喜！”

柳姝只是勉强笑笑，没有接话。

可她心里道：不会的。

不论她长得如何，穿得如何，苻褚凌都不会有任何情绪。

苻褚凌当初对她说的那句容貌不重要，并不是安慰她，是真心实意。

因为他确实从来不在乎她的容貌，甚至也并不在乎她这个人。

繁重的喜服压得柳姝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想脱下之时。

外面忽地传来一道惊天巨响。

而后整个青丘瞬间由白昼陷入一片漆黑。

狐族宫殿四处传来慌乱的声响。

“怎么回事？”

“是圣地出事了！”

柳姝心下一颤，顾不上许多，直接走出去。

就见被黑暗笼罩的青丘，圣地上忽地升起一片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