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吃饭了。”

秦心妍不欲理会二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将饭菜端上桌招呼道。

见裴之扬气定神闲的吃着饭，沈竺渊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你不是同姐姐和离了吗，怎么又死乞白赖找上门来。”

裴之扬闻言，并不答话，而是给秦心妍夹了一筷子肉。

沈竺渊不甘示弱，替秦心妍盛了一碗汤：“姐姐不爱吃肉你不知道吗？”

看着被秦心妍拨到一旁的肉，裴之扬眼神暗了暗。

这顿饭秦心妍吃的度日如年。

好在裴之扬吃完饭，便向他们辞行。

他坦坦荡荡的望着秦心妍，当着外祖父和沈竺渊的面问道：“秦心妍，你可愿意与我回京城。”

沉默良久，秦心妍轻轻摇了摇头，她说：“裴大人，我的家在这里。”

裴之扬难得没有勉强。

他起身告辞，转身的瞬间，眼瞳里落寞几乎要把人淹没。

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心妍不再把裴府当作自己的家了呢？

即将踏出院门的瞬间，裴之扬冲着秦心妍道：“你若想好了，就写信给我。”

七载时光，秦心妍从未意识到，裴之扬原来也能够如此。

院落外，管事小心催促：“大人，该走了。”

裴之扬最后再望了秦心妍一眼，毅然踏上马车。

随着车马渐渐远去，秦心妍似乎感觉自己心脏的一部分也跟着远去。

“姐姐，我第一次看见你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一个人。”

沈竺渊望着秦心妍伫立的背影，喃喃哀伤。

第三十一章

为了准备八月的殿试，沈竺渊愈发用功，几乎日日挑灯习书至夜深。

每当这个时候，秦心妍总会为他准备好几盏灯火，生怕他熬坏了眼睛。

沈竺渊自己清楚，他无论如何都比不过连中三元的裴之扬。

可他想尽最大的努力，以免被裴之扬看扁了。

他想，自己是不是优秀一点，再优秀一点，就能更靠近秦心妍一点。

另一边。

京城。

极力上书去岭南巡查的裴之扬回来了。

皇帝看着他交上来一塌糊涂的奏折，颇有些头疼。

为官多年，裴之扬一直都勤勤恳恳，虽然有时性直，但绝无二心。

是难得既忠诚又干练的臣子。

裴之扬似乎没察觉出皇帝的无奈。

他单刀直入：“陛下，臣想看看此次春闱有沈氏竺渊的考卷。”

皇帝摆摆手：“朕让你做主考官，你不愿，非要去岭南。现在知道惜才了？”

见皇帝话里有话，裴之扬立在原地。

“这个沈竺渊的文章写的很好，可就是锋芒太过。”

皇帝继续往后说。

“本来礼部准备拟定他为会元，可朕想了想，还是把他排到了第三名。”

裴之扬点点头：“此子确实有些张狂。”

“怎么，你见到沈竺渊了？”皇帝好奇发问。

裴之扬沉吟片刻，蹙眉答道：“他是岭南人氏，我也是无意中撞见。”

回到裴府。

裴母立马迎了上来。

可从前对他恭恭敬敬的裴之扬这次却冷着一张脸。

“之扬，我看了看，吏部尚书的嫡女品貌很好，要不然为娘……”

“母亲！”

裴之扬忽然打断她。

“我和秦心妍的事情，烦请母亲以后不要再插手。不管您认不认秦心妍这个儿媳，秦心妍她永远都是我裴之扬明媒正娶的妻。”

说罢，他越过裴母，头也不回的离开。

裴母知道自己伪造和离书的事情迟早会败露，可她没想过裴之扬的反应能如此之大。

她转身想追上裴之扬，可是情急之下狠狠一绊，跌倒在地。

“之扬，为娘这是为你好——”

裴之扬听到身后动静，脚步也不曾停下。

也许这次，他真的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春去秋来，二人裴之扬时时寄信给秦心妍，可从未得到一封回信。

他并不气馁。

直到沈竺渊考上进士，秦心妍才回了他一封短信。

“弟竺渊年少，望大人照拂一二。”

看着熟悉的清隽字迹，裴之扬抚了又抚。

秦心妍，到底怎样才能打动你。

裴之扬似乎与沈竺渊天生气场合不来。

二人在朝堂相遇的第一天，就当着皇帝朝臣的面争辩起来。

可即便如此，裴之扬依然尽心尽力的把沈竺渊带在身边。

他教他为官之道，教他官场险恶。

见过京城的繁华，沈竺渊依然心心念念着岭南。

朝臣皆赞沈竺渊念旧，可只有沈竺渊和裴之扬知道，其实他只是放不下岭南的秦心妍。

抵不住沈竺渊再三上书，皇帝终于批准沈竺渊回岭南任职。

他走之前，恭恭敬敬朝着裴之扬行了一礼：“多谢裴大人提携，晚生不才，无鸿鹄之志，惟愿偏安一隅，与家人相守。”

说罢，站起身，凑近裴之扬：“近水楼台先得月，姐姐迟早是我的。”

裴之扬险些把手中的公文捏碎。

他死死盯着面上恭敬，实则挑衅的沈竺渊：“你敢！”

第三十二章

沈竺渊以岭南知府的身份回岭南。

当知府的依仪仗行至那间小小的酒铺。

沈竺渊下车。

一年不见，秦心妍一点也没变。

她干练的替客人打酒，小小的酒铺内添了一个帮工的妇人。

不大的屋子里，挂着两块一模一样的招牌。

一个是裴之扬写的，还有一个是他写的。

忙碌中偶然瞥见他，秦心妍顾不上生意，又惊又喜奔出来。

她捏了捏沈竺渊的脸，轻声道：“瘦了。”

沈竺渊依旧如从前那般笑着：“京城吃不到姐姐做的饭，想念的紧。”

秦心妍早早关了酒铺，买来好菜，亲自下厨。

沈竺渊从前与外祖父相依为命，虽然厨艺不精，但粗活也是做得的。

他跟在秦心妍身后进了厨房，正欲像从前那样替她生火。

却见秦心妍嗔怪的拍了拍他的身上的官袍：“都是当知府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

说罢，催着他去换衣裳。

一年以来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眼前，沈竺渊哪里舍得离开。

他傻呵呵的站在厨房里，像个碍事的树桩。

阔别一年之久，小院里添了好些物件。

可依旧那么干净整洁。

看着秦心妍忙碌的身影，他恍然理解何为“家”。

从前那个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