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值得你用你的魂魄和龙心鳞做交换。”

闻言。

苍临修眸色怔怔，摇摇头：“当初，我命悬一线时，是殷穗用她的魂魄换回我一命，如今我同样换她回来，又有何不值得的？”

司命眸色复杂，欲言又止看了他片刻，却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他接过那株嫩芽。

“我用转生术帮你试试便是了，不过如今她的这一魂半魄寄生在这株九叶还魂草内，也只能让她降生在妖界，看看能否以花草妖化形成功。”

很快，司命将其投身于灵气最充沛的蓬莱仙山。

那里是六界中花草精怪最茂盛的地方。

日复一复吸收天地灵气。

然而九叶还魂草本就长于冥界，来自冥界的阴气重，来到仙山，生长速度缓慢。

直到百年后，它身上的冥界气息褪去，渐渐吸收仙山灵气时，便一点点重新长出了完整魂魄。

苍临修便日日去看望它的生长，见她长大一些，便愉悦不少。

又百年后。

仙界天后诞辰日，各界前来贺喜，好不热闹。

苍临修在天界耽误了些许时间，来到蓬莱仙山时，已是夜间。

他提着几瓶殷穗曾经最喜欢的仙露，想着来与她说说话。

可抵达栽种处时。

苍临修浑身一怔，眉头冷蹙。

只见地面此刻空空如也。

不知何人竟将殷穗连根拔走了！

第15章

就他设下护着殷穗的结界不知被何人破了！

苍临修心下猛地一沉。

迅速伸手化决，将布在上方的留影珠取下，留影珠能将周遭发生过的情况全部重现。

此刻，他大手一挥，留影珠上的画面便浮现在了上空。

只见就在他半个时辰之前。

结界内钻入了一只白兔精，它鼻子嗅了嗅，最后停在了殷穗前方，而后便毫不犹豫张开口要咬下。

可下一刻，有灵气作护，白兔精无法伤到殷穗，很快被弹开。

就在它围着殷穗打转之时。

却见原本毫无反应的草在这瞬间竟然被一团纯净灵气包裹，随着一阵白光闪过——殷穗竟是重新化为了人形！

她趴在地上，跟那只白兔精大眼瞪小眼。

“你是谁？”殷穗眨巴了下眼睛，环顾周遭，又拧起了眉头问，“我是谁？”

话出口，她仿佛怔愣住，吐出两个字来：“殷……穗。”

她记得她叫殷穗，可再多的也就不知道了。

而白兔精嘴巴上还沾着土，此刻也吓傻了。

它吧唧了下嘴，心虚回：“我不知道。”

说着，它吓得要逃走。

可殷穗却跟上了它，一把将它提起：“你会说话，你肯定知道。”

白兔精叫苦不迭，垂头干巴巴回。

“仙山上其他妖怪都说，你应该是生长在冥界的九叶还魂草，是被天界的人种在这里的，其他的我真的就不知道了。”

殷穗歪了下头，眉头拧起，又问：“天界的人是谁？”

听见这话。

白兔精眼珠子转转，嘿嘿一笑：“要不，你随我走，我带你去寻出身？”

这只白兔精是殷穗醒来后见到的第一只动物，没有多想，她很快跟着白兔精走了。

收回留影珠。

苍临修的脸色复杂，喜忧参半。

经历两百年，殷穗终于化形成功了！

可那只白兔精，显然不怀好意，且不说它如何能钻得进他的结界中，就拿它试图咬下九叶还魂草就能知，它本就是为着殷穗来的。

如今殷穗跟着它离开，恐怕凶多吉少。

好在，他的手上还有红线。

苍临修抬起手腕，顺着红线的牵引，一路朝着殷穗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不知为何，他却始终未能寻到人。

……

半月后。

九幽冥界入口。

殷穗穿了一身破烂的衣裳，和白兔精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瓶朝露，眼巴巴看着行色匆匆的凡人魂魄飘入冥界。

“小白，我就说你骗我，你看，我要是出身冥界，怎么可能进不去呢？”

殷穗幽幽叹口气。

自从她化形成功，小白跟她说，她是那位临修殿下从冥界挖来种到仙山的，偶尔能听见那临修殿下喊她‘殷穗’。

知晓了名字，小白便要热情带她来寻出身。

赶了半月路到了冥界入口。

可冥界却不让他们进。

殷穗迟疑看向身边的白兔精：“小白，冥界都说以我们的修为进去就得死，去不成，要不你带我去天界吧，你说是天界的人将我种在仙山的，他肯定知道……”

“见不到的！你根本就上不了仙界，你见不到他的！”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小白，她突然愤愤朝殷穗发起火来。

小白红着眼睛怒瞪殷穗：“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九叶还魂草化形却进不去冥界！骗子！都是骗我的！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殷穗一怔，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小白是为了能进冥界才带她过来的。

小白丢下了她，当即愤愤离去。

殷穗在冥界入口怔愣许久。

忽地。

前方有一抹曼妙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名盲女的魂魄，她正被鬼差带着从黄泉路走过来，要入冥界。

心间涌上莫名的情绪。

好像在很久之前，她也曾见过这样一名盲女。

只不过那时，盲女的身侧还有一抹身影。

是谁？

殷穗脑袋骤然胀痛难忍，无法再往深处多想。

这里的魂魄哀鸣太过压抑，让她有些喘不上气，只能往外离开。

刚出冥界。

殷穗正要去寻天界的路。

手臂猝然被人拽住，一抹耳熟的清朗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殷穗？！”

第16章

殷穗抬眼看去，看见了一张俊朗的男人面容。

心口骤然一紧。

这张脸，莫名叫她觉得眼熟。

殷穗怔怔看他：“你认得我？你是谁？”

听见这话。

来人一袭青衣，眸色间皆是欢喜，他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是我，我是陵霁，你还记得我吗？”

陵霁？

这个名字让殷穗拧起了眉头，她心里闪过的异样告诉她，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脑海里想到小白曾经说过的话。

殷穗试探地挑眉：“你是天界的人？”

陵霁神色一喜，点点头：“对！”

听他承认，殷穗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再度又问：“那是你将我从冥界种去仙山化形的吗？”

闻言。

陵霁一愣，理智在此刻一点点回笼，他定定望着眸中满是懵懂的殷穗。

他也在这一瞬明白过来。

是有人不知从何处寻了殷穗的残魂，用转生术将她放在仙山悉心照料。

电光火石间，陵霁更是记起来。

两百年前，哥哥就曾经提过他觉得殷穗没死的事。

后来虽然没有再提，但哥哥日日都要离开天界，不知去往何处。

从前陵霁只当他又是去看望凡间的灵烟仙子。

如今想来，或许便是在养殷穗！

“说话呀！”

殷穗没等到他的回答，不觉拧眉又问，“你到底是不是那个照料我的天界人？”

陵霁眸色微沉。

两百年过去，他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初青涩的少年模样，往日里有不少仙君都称赞他有了几分哥哥的稳重模样。

可陵霁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自从殷穗身亡过后，他便似乎不再像过往那般盲目崇拜苍临修，后来，他更是不愿长在哥哥的阴影下。

两百年前苍临修没能护住殷穗，此刻，这个机会放在了他面前。

陵霁定定望着面前的人，缓声开了口。

“这个答案不重要。”

“殷穗，我只问你，你日后可愿意跟着我？”

他朝她温声软语，神态温柔。

这一刻。

殷穗一怔，面前这个人的身影好似与她记忆中模糊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她隐约记得，在仙山吸收灵气时，总有一抹模糊的人影在她旁边。

那人时不时跟她说着什么。

其中便提及过：“殷穗，等你化形成功，你便跟着我，我带你去四海八荒四处游历，做最潇洒的散仙，你应该会开心。”

眼眶莫名湿润。

殷穗抬眼看向陵霁，一点点向前，抓住了他的衣袖。

“是你。”

陵霁眼神闪烁了下，只笑笑沉默不语，问她：“你愿意跟我走吗？”

落在殷穗眼里，他这般态度便是默认。

她当即点点头，旋即问。

“你要带我去天界吗？”

陵霁见她同意，心里泛起欢喜来，“对。”

可顿了下，他看了看她这张熟悉的面容，思索片刻又道：“不过，在去天界之前，你得戴上这个隐魂石，隐去你的真身，变幻面容，这样就不会有麻烦了。”

隐魂石能隐去她的一切。

面容、真身，以及……她手腕上那太过显眼的红线。

陵霁视线在她手腕上的红线掠过，眸色隐晦。

殷穗虽然心有疑惑，可见陵霁如此笃定，她却也没有否认。

她安心戴上，随即只问：“去了天界，我就可以找回我的出身和过去吗？”

这种无法得知过往的感受让她很不舒服。

若是她像仙山上同样刚化形的其他精怪一样，从化形开始就只有过往记忆便好了，可她的脑子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些不属于仙山的片段。

这种未知感让她莫名感到不舒服。

而从白兔精和面前这个陵霁的所言中，殷穗几乎是可以肯定，她并非是刚化形的精怪，而是有过记忆和过往的。

她想找回它们。

陵霁眸色一怔，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直接领她去了天界。

殷穗跟着他上了天界。

才至南天门。

却见陵霁突然身形一僵，将她死死挡在身后，慌乱喊了一声：“哥，你怎么在这？”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