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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小事你们拿主意便是,不损皇家威严,尽可放开手去做。”
话音刚落,白福匆匆过来,附在褚申墨耳边几句,他眼神闪烁,最后浅淡一句:“今日议到这吧。”
大臣见皇帝低头看折子,自己再多问反倒惹人烦。
他前脚出去,白福后脚便踏出紫薇殿,一句“陛下今日需要休息”,将等在外面的大臣全部遣散。
关上门,褚申墨唤太医来见自己:“她如何?”
“林掌司醒来已然无碍,但昏睡许久,身体虚弱,此时不宜受刺激。”
“这些日子辛苦了。”
太医诚惶诚恐,跪下说些感恩戴德的话,褚申墨挥手叫他回去看林笙,自己只留白福在身边。
“终于醒了。”
这话像说给自己听,也像说给白福听。
“陛下……去看一眼吗?”
褚申墨并未放下手中毛笔,在折子上缓缓落下一道朱批,方缓缓开口:“不去了。”
人没醒时总时不时进去看一眼,坐片刻再出来批折子。
人醒了,反倒目光都不敢投向那扇将二人隔开的门。
林笙睁眼时目光模糊,隐约觉得好像是什么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听觉恢复的快些,有小孩啼哭的声音,实在吵。
嘴唇蠕动,喉咙干涸,丝毫发不出声音。
汝安抱着褚璟澜回头正看见林笙睁眼,一时欣喜差点忘记自己是在紫薇殿,不能大喊,用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思绪理清,遣人去请奶妈,自己则抱着皇子去请一直候在屏风后的太医。
一时间静默中忙碌。
在太医的示意下,汝安调些温水帮林笙服下:“怎么那么吵。”
“是小皇子,陛下将小皇子也安顿在紫薇殿,说没准能让您醒过来。”
“他……确实能把我吵醒,恍惚听到他在哭,又有人说如果我不醒,乐盈tຊ便不会有人照顾……会死。”
汝安与太医面面相觑,这话能从林笙口中说出来,但绝不能从他们口中出半个字。
林笙的精神并不好,喝过水后又昏昏睡去,好在太医说无碍,不然汝安能吓得哭出来。
宫中生活的人很难知道主子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比如此刻,孤身在紫薇殿等林笙醒来的汝安,不知道该不该去请褚申墨过来,找机会问白福的意思,连他也拿不定注意。
林笙再醒来时外面正在下雨,天色昏暗,但对一个此时并无时间观念的人来说,并无大碍。
太医说仍需修养几日再下床,林笙点点头。
这一次,她看清周围的装饰,是紫薇殿的内殿,为何会再次并不清楚,但显然这不是她该住的地方。
每次问汝安,她都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意思是等褚申墨来说。
几日后,仍不见人来答疑解惑,林笙确认腿上力气恢复许多,自己做主回到女官局院子。
褚璟澜见姑姑回来,踉跄着去找她抱:“小乐盈,姑姑身上的伤没好呢,抱不动哦。”
话虽这样说,但还是蹲下去缓缓抱住他,轻轻拍背。
“汝安,去请我哥入宫吧。”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太医说林笙并无失忆之症,但面对褚申策的死,她实在太过平静。
汝安猜测许是昏迷许久……一时想不起?或者又是和以前一样,明明很想念父母,却只偷着哭,如果不是被她撞见,甚至没人想起来林笙是亲眼看着母亲离世的。
她希望姜怀彻入宫能让林笙多说些话,或者大哭一场。
他们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姑娘并非不喜欢褚申策,她对自己要求太多,只能舍弃一些自己的感情,为此,林笙时常觉得对不起褚申策。
姜怀彻早听说林笙醒来,但他不敢见她。
即便是林笙说不管褚申墨说什么都要他照做,但那一箭,确确实实是他射出去的,明知道妹妹心尖上有那个人,但他还是射出杀人的一箭。
见是汝安来请,姜怀彻心中突然有一种释然的轻松,总要面对的,可他妹妹还在不是吗,只要林笙好好活着,恨便恨吧。
“哥。”
“嗯?”
姜怀彻刚拿起茶杯,茶是林笙亲手泡的,他能看出她这一次真的伤到了根本,醒来有一段时间,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在他面前不涂唇脂,更是苍白。
“你……想不想离开垣来城,去找云娘。”
“找不到了。”
“去你们约定过的地方等她,等到和她团聚的一日。”
林笙的声音很轻,手中是她平日喜欢的糯米糕,但只咬了很小一口,听汝安说,她胃口不好,进食很少。
现在看着她空拿着自己喜欢的食物却不吃,实在心疼:“你先别管我,养好身子。”
“哥,你若想,我便送你走。曾经说过的,你和……陛下的恩情,我会还,送你离开是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姜怀彻向来愚钝,但在一件事上他不傻。
军功在身的将军和皇帝,不存在善终一说。
他在东望帝一朝已经是武官之首的大将军,如果不是褚申墨做新帝,自己是必然成为眼中钉的。
林笙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不希望褚申墨对姜怀彻有一丝怀疑,一旦开始猜忌,只有姜怀彻殒命作为结果。
更何况他是百姓口中百战百胜的将军。
林笙保证不了褚申墨不会变——他现在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阿墨哥哥已然不是一个人。
也保证不了两位义兄不会有一日情谊无存。
“要如何做?”姜怀彻沉默许久,他想走,又怕林笙自此无人保护。
“今年……陪我过最后一个年吧,哥,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如果没有你,我活着才是无聊。”
半月后,一批新宫女入宫,林笙随还是觉得身子乏累,但作为女官局掌司,不能不去撑这个场面。
人群中有个平平无奇的面孔,她扫视过去,目光独留在女孩身上。
“那是谁。”
内侍局的翻录名册:“回林掌司,叫司星撰,是个孤女。”
“孤女?”
“是,她的籍谱没有问题,是被福养院收养的孩子。”
“让她去司衣所吧,其余人你们安排便好。”
汝安好奇林笙是看到了什么:“掌司为何独独安排了那姑娘?”
“她看起来很有灵气,在宫中不会过得容易,或许有更好的去处。”
入冬后天气格外冷,几场雪后年关将近。
林笙对女官局事务早已轻车熟路,安排好一切后叫人备暖炉,带汝安在湖边看舞女们排练冰嬉之舞。
阮湘霖说,今年多事,过年热闹些,来年会是好年。
褚申墨路过御花园,远远便看见林笙披着狐裘,暖炉上烤着栗子。
他躲了她几个月,她也心照不宣,每次女官局的事情都是由几个掌使轮流面圣。
她侧头时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