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雪薇不知道，只是比起那个答案，她现在更觉得无地自容。

　　就好像被扒光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忍住心痛，不敢去和祁淮安对视：“既然这样，就当我没提过。”

　　“我等下还要做检查，你……先回去忙吧。”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平静。

　　祁淮安好像没察觉，自然地点了点头：“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柯雪薇强撑着扯了扯嘴角：“你又不是脑科医生，告诉你有什么用？行了，快走吧，我没事儿。”

　　祁淮安不再多留，抬步离开。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柯雪薇眼睛就红了。

　　但她死死掐住手心，不肯让眼泪轻易掉下来。

　　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这些年的相处中，她早就知道祁淮安不喜欢自己。

　　他有了喜欢的人也好，至少等她死了，还有人陪在他身边。

　　也幸好祁淮安不喜欢她，不然他还要为了自己的死难过。

　　柯雪薇越想越崩溃，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等情绪缓和好，她才出门做检查。

　　结束时，外面天色都黑了。

　　柯雪薇穿着病号服往回走，迎面走来几个医生。

　　她看着他们身上的白大褂，眼里尽是羡慕。

　　也有遗憾。

　　从业医生五年，因为想多陪在祁淮安身边，她放弃了做主刀的机会，给他做一助。

　　她以为来日方长，主刀的梦想总有机会去实现。

　　不想自己会患上脑瘤，双手开始震颤，再也不能握手术刀！

　　柯雪薇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

　　一推开门，却望见祁淮安来了。

　　她不免惊讶，却又难忍高兴：“你怎么来了？科室不忙吗？”

　　祁淮安听到声音转回身，指了下放在桌上的餐盒：“给你带了饭，检查还顺利？”

　　“顺利。”柯雪薇自然的想要跟他说发生的事情。

　　可话没出口，就停住了。

　　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柯雪薇咽下苦涩，逼着自己疏远：“谢谢你帮我带饭。”

　　祁淮安微皱起眉：“怎么回事，和我还这么客气？”

　　柯雪薇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异样：“这不是怕你喜欢的人误解吗？”

　　“你下次不用特意给我买饭的，我可以叫护士。”

　　祁淮安察觉到她心情似乎不好，刚想追问。

　　病房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江医生。”

　　柯雪薇跟着祁淮安一起转头看去。

　　就见病房门口站着个女医生。

　　柯雪薇认识她。

　　陈佳霓，一个刚毕业被分到急诊的实习医生。

　　而她的身形也有些眼熟……

　　柯雪薇还没想清，目光先往下落。

　　这一落，她如同被人一剑穿心般猛然僵直——

　　只见祁淮安那块从不离身的玉雕佛牌，竟然挂在陈佳霓的脖子上！

第3章

　　那块玉雕佛牌，是祁淮安的祖父留给他的。

　　他很看重，从小就戴在身上，不肯摘下。

　　可现在却给了陈佳霓……

　　柯雪薇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淮安。

　　他没看到她的诧异。

　　在陈佳霓出现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在她身上了。

　　就连语气都变得温柔：“怎么了？”

　　陈佳霓微微一笑：“江医生，有病人在找你，快过去一趟吧。”

　　祁淮安没有半点迟疑：“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就抬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才想起来还有个柯雪薇，停下脚步回头：“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

　　柯雪薇已经说不出来一个字。

　　她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胃里突然翻涌起来。

　　她甚至来不及去洗手间，抱着床边的垃圾桶就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有护士听到疾步赶来：“许医生，你没事吧！”

　　柯雪薇无法回答，直到吐干净了，才挂着眼泪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要告诉江医生我的状况。”

　　护士不解：“你和江医生不是好朋友吗？他很关心你。”

　　好朋友。

　　是，他们是好朋友。

　　而且从今天开始，也只能是好朋友了。

　　柯雪薇闭上眼，紧攥的手松开，掌心全是用力抠出的血印。

　　……

　　柯雪薇没让护士帮忙，自己把一切收拾干净。

　　她性子要强，不到瘫痪那一步，绝对不会麻烦别人。

　　就算真的瘫痪了，她宁可死，也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等弄好一切，刚在病床躺下，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母亲的名字，柯雪薇心底刚压下去的情绪又泛上来。

　　她没告诉家里人自己生病的事。

　　而她刚吐完，状态实在不对，怕母亲担心，就没有接电话。

　　想着等明天早上给回个消息，就说自己睡着了，或者在手术。

　　电话自动挂断后，柯雪薇很快睡着。

　　第二天房门被推开时，她就醒了。

　　只见祁淮安拎着早餐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

　　瞧见她睁眼，他声音清冷：“你这有点声音就被惊醒的毛病看来是治不好了，以后我晚点来。”

　　说着他走近了，垂眼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他昨天买的晚饭。

　　严丝合缝，一点都没动。

　　他皱起眉看向柯雪薇：“你什么也没吃？”

　　柯雪薇昨晚吐完没胃口，但又不能说实话。

　　她慢慢坐起来：“昨天太累，直接睡着了。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辛苦给我买饭。”

　　祁淮安冷脸将凉透的晚饭丢掉，又亲自把热粥盖拆了放在她面前。

　　“你治病要有力气和精神，胃里不能没东西，我看着你吃。”

　　他好像是生气了，但柯雪薇不明白为什么。

　　只能乖乖拿过勺子一口口吃起来。

　　吃到一半，有医生把祁淮安喊了出去。

　　他手机留在桌上，突然震动了下。

　　柯雪薇没有侵犯别人隐私的坏习惯，只是下意识看了过去。

　　可这一眼，却让她狠狠僵住。

　　屏幕上跳出消息，发送人的备注是“许阿姨”！

　　而内容是：【小江，真的谢谢你借给阿姨钱，不过小磊买房还差十万，你看……】

　　柯雪薇像被人用力抽了一巴掌，浑身止不住地打起颤来。

　　“许阿姨”是她母亲，而“小磊”是她弟弟。

第4章

　　柯雪薇的头剧烈疼起来，手也开始震颤。

　　她母亲竟然管祁淮安借钱，给她弟弟买房子？！

　　难道昨晚那通电话，也是为了钱？

　　柯雪薇一张脸白得没了血色。

　　祁淮安恰时回到病房，看见她这样立刻上前：“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柯雪薇紧紧抓着他手，哑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