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看着掌心中自己的妖气慢慢消散，心下一沉。

罢了，总归是要去的，只是不知还能再陪卿辞多久……

九婴暗自叹了口气，还未想好怎么跟卿辞解释自己的伤，一道紫色的身影忽然出现。

他还未反应，地上的长剑受到牵制般瞬间刺穿了他的胸口。

九婴瞳孔骤然一紧，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你……”

“卿辞命真是好，一个天界之主，一个妖界之王，个个为她寻死觅活。”

知遥看着他，眼底噙着仇恨的怒火：“若你当日杀了我，我也没有机会来要你的命了。”

说罢，她抬手抽出剑，看着九婴慢慢倒下。

知遥正打算取他的妖丹，却见一个三四岁的男孩从殿后跑了出来。

见九婴浑身是血，霁儿急的哭了出来：“爹爹！”

知遥被霁儿那酷似苍玄的脸惊得一愣。

他如此像苍玄，却叫九婴为爹爹？

霁儿跑到九婴身前，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袍：“爹爹，爹爹，你醒醒啊……”

看着他身上隐隐泛着的金色光芒，知遥眼底掠过丝阴狠。

这孩子是神，有和苍玄那么像，难不成是苍玄和卿辞的孩子？

他既是神，必定有神格。

只要有了神格，她还能变回那与天地共生而受凡人敬仰的神！

想到这儿，几乎失去理智的知遥脸上扬起一抹疯狂的笑，屈起五指的手聚起一团黑气朝霁儿伸去。

凡间。

刚买完霁儿爱吃的糖葫芦的卿辞心底忽然一抽，痛的她倒吸了口凉气。

她捂着胸口，有觉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

卿辞看了眼天色，也不知霁儿睡醒后发现自己不在有没有哭闹。

她拿着买好的东西，在无人之地化作抹青烟飞去妖界。

然而一踏入妖界，浓重的血腥味让卿辞一愣。

所经之处无一妖兵，直到万妖殿外，才横七竖八躺着早已没了声息的几个妖侍。

卿辞脸色瞬白，慌忙跑向殿内。

这一刻，让她至死不能忘的一幕如无数冰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心。

九婴伏在血泊之中，左手紧握着什么。

而霁儿倒在他身上，心口的血洞汩汩流着刺目的鲜血，而那胸膛的起伏已经微弱的快要看不见了。

手中的东西尽数掉落在地，卿辞撕心裂肺哭喊：“霁儿——！”

第三十四章 滔天恨意

卿辞几乎是摔着过去将浑身是血的霁儿抱起，将自己的神力渡给他。

然而那神力却不断从他胸口的血洞流散。

霁儿的神格不见了！

泪水遍布卿辞满脸，她无措地用手捂住那小小身躯上的伤口：“霁儿，霁儿，娘亲回来了，霁儿！”

听见卿辞的声音，霁儿缓缓睁开眼，以往晶莹的眼睛此刻却暗淡无光。

他望着卿辞，稚嫩苍白的脸上漾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娘亲说，乖孩子……不能哭，哭鼻子哦……”

卿辞一怔，颤抖地抬起手抹去眼泪：“娘亲不哭……”

说话间，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霁儿像是困极了，慢慢闭上双眼：“霁儿想……吃糖葫芦，娘亲……”

话落，他身子一软，渐渐透明，最后如萤火般消散。

“霁儿！”卿辞嘶声大喊，几近疯狂地去抓那些点点光芒。

然当触及时，它们却化作了云烟消失在了空中。

卿辞呆住，整个脑子都陷入一片空白。

她的霁儿，和她才重聚几个月的霁儿没了。

迟钝的剧痛开始占据卿辞整颗心，泪水如星河倾泻而下，她紧攥着衣襟，痛苦到连大哭都发不出声音。

“阿辞……”

虚弱的一声呼唤让卿辞眼神一怔，她竭力忍痛扶起九婴：“到底……怎么回事？”

九婴靠着她肩上，缓缓松开左手。

一个小小的神格在他手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他半睁着眼，几乎是用尽了仅剩的力气：“是知遥……”

闻言，卿辞一愣。

九婴奋力抬起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莫哭，我保住了……霁儿的神格，你还能为他……重塑肉身……”

卿辞看着为了自己和霁儿奋不顾身的男人，心如刀绞：“你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医仙。”

说着，她就要抱起九婴准备去找医仙。

可九婴却拉住她：“没用的……我用妖丹……和万灵树换了……灵果。”

听了这话，卿辞终于明白为什么霁儿在没有母体和神力的情况下那么快长大。

那所谓的秘方，就是和万灵树做的交易。

卿辞抱着奄奄一息的九婴，泣不成声：“你怎么这么傻？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对我……”

九婴笑了笑：“值得……不过比起你落泪……我更愿意……你为了我笑。”

他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眼，颤声道：“千万年……能遇见一个……能让我哭笑的……你，我已无憾，只是以后……我不能，再保护你了……阿辞，阿辞……”

九婴抬起手，眷恋地想要再触碰那张他所爱之人的脸。

卿辞红着眼，正要握住他，那只手却陡然砸落在地。

她瞳孔一紧，怔怔看着怀中的人和霁儿一样化作几缕光芒消失。

卿辞捧着霁儿的神格，悲痛灌满了整颗心，仿佛要把她溺毙在无尽的哀恸中。

知遥……

想到知遥，卿辞满是血丝的双眼翻滚起滔天的恨意。

“啊———！”

凄楚而怨愤的哀嚎顿时穿透整个妖界。

卿辞紧攥着拳站起身，抬手拭净脸上的泪水。

知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第三十五章 血海深仇

树林。

知遥踉跄了几步后扶住树，猛地吐出一口淤血。

她喘了几口粗气，微白的脸上满是不甘。

想不到九婴居然还有力气打伤自己抢回神格，早知如此，就该杀了他再取那孩子的神格。

知遥压下疼痛，休息了一会儿后便准备寻个地方疗伤。

可就在转身后被几步外的卿辞吓得一怔。

“你……”她浑身一颤，暗骂自己糊涂，居然忘了隐去妖气。

卿辞看着她，眼中的冰冷像是一把把剔骨刀。

她抬起手，五指一屈。

知遥整个人仿佛都被束缚似的朝她飞去，脖子被紧紧抓住。

“知遥，你我之间的血海深仇是时候好好算算了。”卿辞一字字道，手也缓缓收紧。

知遥呼吸越发艰难，下意识地出掌朝她袭去。

卿辞神色一凛，翻身躲过。

见知遥乘机要跑，她广袖一挥，两条藤蔓破土而出，将知遥双臂死死锁住。

知遥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她瞪着卿辞，不愿露出自己的慌乱：“你想干什么？”

卿辞狠狠扼住她的下颚，咬牙切齿：“你杀了百花、九婴还有霁儿，还有不计其数因你私欲而死的凡人，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说我想干什么？”

知遥面色一怔，见她眼中杀意已决，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讽笑道：“杀了我又如何，你迟早会死在苍玄手上。”

听了这话，卿辞眸色微微一滞。

“你以为我如何成神的？我的神格是苍玉的，可九婴抢走了神格，又把它给了你。”知遥眼中多了几分癫狂，“苍玄就算不是为了我，也会为了苍玉杀了你，杀了你！”

卿辞紧缩的眸子颤了颤。

在知遥出现在天界前不久，苍玉突然失踪，苍玄说他是下凡历劫了。

卿辞知道苍玉是苍玄的弟弟，更是他最亲的人，他定不会让苍玉永远留在凡间受苦。

她缓缓垂下眼帘，心也跟着下沉。

苍玄会杀了自己吗？

知遥看着卿辞渐渐苍白的脸，痛快不已：“我有凡人的三魂七魄，即便你杀了我，我依旧可以轮回，可你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一句话霎时挑起了卿辞更深的仇恨，她抬眸，语气如冰：“是吗？那你最好为自己还是妖感到庆幸。”

在知遥惊惧的目光下，卿辞一字字道：“在我灰飞烟灭前，我会慢慢折磨你，把你折磨到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九重天。

医仙将丹药喂到已恢复原身的苍玉嘴中。

还未等他把脉，苍玉便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喘了几口气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顾医仙劝阻冲了出去。

苍玄刚走到殿门外，便见苍玉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立刻扶住他：“你这是干什么？”

苍玉抬起泛白的脸：“哥，我要去找遥遥。”

闻言，苍玄眸色一暗：“你暂时不能离开九重天，我会去找。”

苍玉拧着眉，像是艰难咽下了什么东西：“哥，你答应过我，不杀她的。”

苍玄抿抿唇，嗯了一声。

忽然，耳畔传来卿辞的传音。

“无尽血海相见。”

第三十六章 锥心之痛

无尽血海。

顾名思义，无边无际，一片血色。

苍玄落于断崖之上，目光一扫，停在崖边那青色的身影上。

“卿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