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将军过来汇合太慢了，我想问楚家借兵。”

　　沈念尧疑惑地问：“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等得起吧？借兵是不难，但之前我们的计划是用此战磨合联军的默契，这不也是你要做的战前准备？”

　　“是，可我更怕突厥人耐心有限，如果他们加快速度，恐怕攻下都城时我们还没出江都呢。”

　　“那也急不得，早早对上他们也不过是落得个西北军那样的下场，阿媱，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够。”

　　“加上楚家军，我们可是有近二十万大军，而突厥如今不会超过十万。”

　　论人数，他们还是占上风的，但和突厥打，不能按一比一的人数来论，否则填进去了十五万军士，就不会只有这样的结果。

　　何况，无论是西北军还是顾家军，战力都是大梁最顶尖的，他们远比不上。

　　沈念尧打击道：“这二十万大军全围上去，顶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可你别忘了，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敌人，我们的敌人不止一个突厥。”

　　一旦他们从猛虎变成病猫，随便哪一方势力都能轻松吞并他们。

　　洛媱倏地坐起来，说：“舅舅，我们把外祖母接出来吧？”

　　都城已经不安全了，沈家在都城地位非凡，一旦破城，是突厥最先铲除的一批人。

　　沈太傅走不走她不管，但外祖母与朝廷无关，又年事已高，还是接出来安全些。

　　沈念尧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好，我会安排，先把你外祖母接到余杭，如果她身体受得住，再送她回岭南，岭南有你娘在，她们总要见上一面的。”

第五百四十一章 攻江都（中）

　　洛媱只犹豫了一晚，第二天就决定提前进攻江都郡。

　　队伍只需一天就能抵达延陵县，而张思安的船停在江流的入海口，行船到延陵江边也需要一天时间。

　　这里没有桥，渡河只能靠摆渡。

　　江面上的摆渡船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乌篷船，一艘船最多坐一二十人。

　　大军进延陵县时遭遇了反抗，这里的县令显然是忠于江家的，不像郡守大人那么无耻。

　　但一个县城对于岭南的三万大军而言，并不是多大的阻碍，城墙修的没比人高多少。

　　大军入城时，十几名学子拦在路中间，洛媱以为这十几个书呆子要以身殉城，没想到他们只是问：“不知这位将军可敢去打突厥军？”

　　洛媱不明所以，“你们想做什么？”

　　听到声音，学子们才发现这领兵的竟然是个女子。

　　他们消息还算灵通，立即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刚才的理直气壮瞬间就没了。

　　为难一个女子也不是他们的风格，杀敌可以有许多人，不一定要这一支队伍。

　　他们正要离去，就听那女将军问：“你们可愿意为抵御外敌，收复故土出一份力？”

　　“这是自然，但我们是文人，不会打仗。”

　　“文人安邦，武将征战，打仗本就不是你们的事情，但你们可以用手中的笔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多谢赐教，我们会做的。”他们退让到一旁，让大军继续前行。

　　洛媱离开前说：“你们刚才问的问题，我的答案是……我敢！”

　　众学子看着远去的队伍，还有些不真实感。

　　一个女子，竟然如此坚定地回答敢打突厥军，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江边上冷冷清清。

　　摆渡的船夫生意惨淡，三三两两的坐在江边唠嗑。

　　马蹄声惊了他们，远远地看到有军队过来，他们丢下船跑了。

　　他们吃过亏，上回江家军败退，渡江时愤怒地杀了几个船夫，他们的家人想伸冤都无处可伸。

　　江面辽阔，没有船只只能靠游过去。

　　岭南的男儿都会凫水，但这个季节还很冷，即使游过去了也会消耗大量体力。

　　而且几万人下饺子似的下水，也难保不会出事故。

　　“把江面上的小船清掉，给船家一些补偿，让他们休息几日。”

　　“是。”

　　这点小事自有文官去安排，不仅没伤了和气，还为洛大人宣传了一波仁善之心。

　　“把江大公子带过来，我要问他一些事。”

　　洛媱出发前，楚晏将江凌送给了她，江家大公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洛媱从前也听闻过江凌的美名，但此时见他，丝毫看不出他的原貌，被折磨的狼狈不堪。

　　也是，落入楚晏手中，江凌还能留下一条命，多亏了他还有用。

　　“江大公子，我给你一条活路可好？”洛媱坐着，江凌跪着。

　　江凌抬头，四目相对，他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狠狠地瞪了洛媱一眼。

　　“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别无选择，生路和死路，没人会想死。”

　　“那你错了，我江凌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想利用我害江家，不可能！”

　　洛媱让人把他扶起来，还给他赐座，心平气和地说：“并非让你害江家，而是让你做个说客，问问江郡守是否愿意与岭南一同杀去太原郡。

　　你看，我们好歹都是大梁人，先联手杀外敌，等解决了外患再一分高下也不迟啊。”

　　江凌心动了。

　　他与江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大敌当前，只靠他们任何一方都对付不了突厥军。

　　“别妄想了，江家与楚家势不两立，你与楚家才是盟友，谁知道上了战场，你们会不会耍阴招？”

　　“我又不傻，好不容易说服你们一起杀敌，岂会阵前变卦？”

　　洛媱眨眨眼，无辜地说：“我看起来像是不讲信用的人吗？”

　　洛媱的长相不是妖艳娇媚款的，她常年穿男装，一身英气，看着就不像坏人。

　　但一个女人能坐到这个位置，统领数万大军，要说她是个纯良无害的人，打死江凌也不信。

　　而且江家一直有个怀疑，七皇子的死肯定和楚晏、洛媱脱不了干系。

　　“司马宁是你杀的吗？”江凌盯着洛媱的眼睛问。

　　洛媱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居然很干脆地承认了，“是啊，那又如何？”

　　“为什么？”

　　“你该不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江凌当然知道，洛媱乃是七皇子曾经的未婚妻，但他们之间有仇吗？

　　洛媱鄙夷地笑了起来，“我的仇人是整个司马家。”

　　江凌沉默下来，之后不管洛媱说什么都一副拒不合作的态度。

　　洛媱也不急，让人带他下去，不仅给他治伤，还帮他收拾得干干净净，恢复了几分贵公子样。

　　洛媱在县城说的话很快被那些学子传了出去，人人都知道，从岭南来的一支队伍，他们一路向北，要去打突厥。

　　有人不信，岭南军明显是冲着江都郡去的，等两边大战一起，两败俱伤，谁还顾得上杀突厥军？

　　这明显又是一场内斗的戏码。

　　就在此时，楚氏商行又出了一本名为《北国风光》的报刊。

　　这与传统书籍不同，一本报刊里有十几篇文章，全是江南文豪的笔墨，每一篇都写得感人肺腑、激荡回肠。

　　这本报刊销量自然比不上一张纸的小报，买的大多数是读书人。

　　他们是冲着这些文豪的墨宝去的，没想到看完后却都被封面上的人物吸引了。

　　他们第一次看到带封面的书籍，虽然只是黑白色的水墨画，但也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至此之前，还没有哪家印刷坊能把复杂的画刊印出来，所以画师们才会那么抢手，因为独一无二。

　　画像上一名将军骑在马背上，长枪一指，身后成千上万的军士汇聚成一条河流，不断向前推进。

　　那将军只有一个背影，但许多人见过后都觉得画得太瘦弱了。

　　民众心中的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