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川几十年后，等我老的连你的认不出来了的时候，你一定要每天提醒我，你是我最爱的人。”

一句话像是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着记忆的盒子。

关于宋婉宁的每一分钟，每一秒的画面都慢慢清晰。

沈默川看着那张笑的温暖灿烂的脸庞，泪如泉涌。

他怎么忘了，怎么忘了自己最爱的人。

那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啊……

记忆汹涌澎湃，如同海浪将沈默川整个淹没。

“婉宁！”

沈默川惊坐而起，汗水略过他的脸颊，滴落在灰色的被子上。

他抬起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家。

忽然间，宋婉宁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行，他要去找宋婉宁！

沈默川掀开被子，拿上衣服就冲出卧室。

可拉开门，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来电。

他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何梦瑶啥也的声音。

“沈默川，我们找到婉宁了。”

第六十章

医院。

沈默川赶去时，见何梦瑶和秦浩还有秦母都在走廊站着。

他们并没有找回宋婉宁的喜悦，反而表情比之前更加沉重。

“婉宁呢？”

沈默川扯着嘴角，怔怔发问。

秦浩抬头看向他，通红的双眼中满是血丝，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哭的。

何梦瑶看着沈默川，眼底掠过丝诧异后归于平静。

她知道，沈默川已经恢复记忆了。

“在里面。”何梦瑶欲言又止，“今天早上，有人发现婉宁坐在小区楼道的楼梯下，但她……”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疲倦地叹了口气。

沈默川抑着心头的慌张，推门缓缓走了进去。

穿着病号服的宋婉宁坐在病床上，披肩的短发有些凌乱，呆滞的目光怔怔看着窗台。

沈默川薄唇颤了颤，突然失语。

好半天，他才慢慢蹲下身，看着宋婉宁苍白的脸：“婉宁……”

低哑缱绻的呼唤饱含着数不清的感情。

沈默川努力控制着呼吸，把眼泪忍在眼眶中。

然而宋婉宁只是缓慢地转过头，眼神明明很清澈，却透着浓重的陌生和懵懂。

她盯着沈默川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你是谁啊？”

轻飘飘的四个字像巨石砸在沈默川的心上，他彻底慌了。

“我是沈默川……”

他小心捧着宋婉宁的脸，双手的颤抖让她整张脸都在晃动。

宋婉宁跟个孩子似的挣扎开：“我不认识你。”

不耐烦的否认让沈默川的心顿时坠入深渊，他想过有一天宋婉宁会忘记自己，却想不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而且这么痛。

泪水涌出沈默川的眼眶，他不死心地握住宋婉宁的肩膀：“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婉宁，婉宁，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的丈夫沈默川，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

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拔高的声音吓得宋婉宁哭了出来。

她胡乱摆动着双臂，想逃开眼前男人的桎梏。

听见宋婉宁的哭声，外面的三人连忙进来。

秦母把宋婉宁揽进怀里，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眼眶却还是红了：“婉宁乖，不怕不怕……”

沈默川看着在秦母怀中大哭的宋婉宁，只觉全身力气连同灵魂都被一并抽走，只剩下具躯壳。

“医生说，婉宁姐病情恶化，认知功能降低，以后可能……生活都无法自理。”

秦浩哽咽着，努力不让自己落泪，可垂在身侧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何梦瑶红着眼：“是我不好，我不该跟秦浩那些话，要不然婉宁也不会听见后跑出去。”

慢慢的，宋婉宁情绪平复下来，自顾自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叨着：“怎么还不放假，都连续上了四天课了……”

沈默川紧握的拳头一松，慢慢握住她的手：“婉宁。”

宋婉宁迟钝地抬起头：“你叫我啊？”

闻言，沈默川眼底掠过丝痛色：“对，你是宋婉宁，我是你的丈夫沈默川。”

宋婉宁目光流转一圈，似是在消化这句话里的含义。

忽然，她抽出手，气恼地瞪了沈默川一眼：“你不是，沈默川是医生，医生要穿白大褂，你的白大褂呢？

第六十一章

除夕当夜，万家灯火。

然而沈默川却在医院里陪着正在治疗的宋婉宁。

“婉宁，来，张嘴，把药吃下去。”

面对沈默川的耐心，宋婉宁毫不领情，甚至把他的手推开：“不吃！”

说完，她扭过身子，低头抠弄着袖口的扣子。

“说了不喜欢吃苦的，非要逼着我吃，你们真是的……”

沈默川抑着心间的颤痛，放轻了声音：“你乖乖吃药，吃了药，我带你去看烟花。”

听到这话，宋婉宁才转过头，一脸怀疑：“真的？”

“真的。”沈默川点点头。

宋婉宁这才转过身子，乖乖地把药吃了。

沈默川给她穿上棉袄，自己也正要把白大褂脱下来，宋婉宁却叫住他：“不许脱。”

闻言，沈默川怔了怔：“为什么？”

“你脱了就不是沈默川了。”宋婉宁煞有介事地回答。

沈默川眉眼一垂，慢慢系上扣子：“好。”

也许是因为除夕，街上的人并不多，直到江边才看见不少聚集在一起等着跨年烟花的人。

沈默川一身白大褂惹来不少人异样的目光，但他并不在意。

他紧紧牵着宋婉宁，生怕和她走散。

找到一处无人的长椅，沈默川拉着宋婉宁坐下：“冷吗？”

宋婉宁脚尖碾着地上的积雪：“有点。”

沈默川摘下围巾，将她的头和脸包裹起来，只露出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不远处的路灯下，凌菲整整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两人。

此时此刻，沈默川眼中的深情是她这两年中从未看到过的……

半晌，凌菲终于下定决心，抬腿迈了过去。

看到她时，沈默川倏然起身：“你来干什么？”

凌菲视线下落，停在宋婉宁身上。

她已经不像前几次会把目光投向自己，而是看了眼后便去关注其他，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又懵懂的模样。

“为了她，真的值得吗？”凌菲哑声问。

沈默川眸光微凝：“从没有什么值不值，我只是爱她。”

因为爱她，所以愿意接受她全部。

哪怕她已经认不出自己，甚至已经把他们的过往忘得一干二净。

坚定的眼神让凌菲顿觉自己就像个小丑，这两年的认真和专情，似乎只是自己编织的一个梦。

她红了眼：“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挺羡慕宋婉宁的，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能拥有你所有的喜怒哀乐。”

“凌菲，你救我的事我很感激，但你不该骗我。”沈默川语气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几分疏离。

听到这话，凌菲苦笑：“是啊，如果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一开始就不骗的好。”

说完，她突然走到宋婉宁面前蹲下身：“宋婉宁，你不担心沈默川离开你吗？”

沈默川脸一沉，正想开口，便听宋婉宁说：“他就在这儿啊。”

简单的回答让凌菲心一震，下意识地望向沈默川。

依旧是那双深邃的墨眸，可此时像藏着一片汪洋，让人沉溺。

是啊，他就在这儿，怎么会离开……

凌菲站起身，弯起含泪的双眼：“沈默川，这场交换人生的游戏，你们赢了。”

第六十二章

随着午夜十二点的倒数，江边等待烟花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摩拳擦掌的准备记录最美的时刻。

宋婉宁靠着椅背打起了盹，沈默川将她揽入怀里，想让她更暖和点，想却弄醒了她。

这时，“嘭”的一声巨响，漆黑的天空被烟花瞬间减照亮。

新年了！

宋婉宁兴奋地站起身，仰头望着漫天烟火：“好漂亮，像流星！”

沈默川看着她脸上跳耀的光芒，唇角微扬。

突然，宋婉宁停了下来，她一副很着急的模样：“快，帮我打电话给默川，让他出来看烟花！”

说着，她挠了挠头，满眼苦恼：“那个，号码是，是……我没记住，他有两个号码，我记住的那个他已经不用了，这可怎么办啊？”

宋婉宁着急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