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韩夜霖这样一句堪称没头没尾的问题，让楚青芷下意识地一愣。

　　但很快，她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她知道了韩夜霖在问什么，他在问自己，昨天面试后的那句话。

　　那句：“我和韩团长不是很熟悉，恰好知道名字的交情罢了。”

　　“楚青芷，说话。”

　　韩夜霖的声音仍旧是记忆里那般的冷冽，将楚青芷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闻声看向韩夜霖的脸。

　　他的表情有些沉，又似乎有些紧张。

　　这瞬间，她有一丝恍惚。

　　韩夜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生疏，仿佛他们离别的这些日子没有四年，而是四天、四个星期这么短暂一样。

　　但是，被时间冲刷过的那些岁月不会作假。

　　楚青芷再次面对他时，竟然一时之间回忆不起来四年前的那些日子里，面对他的心情了。

　　所以楚青芷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韩夜霖。

　　而韩夜霖，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楚青芷，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但是却……”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表情也有些波动，双目更是猩红了。

　　“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我去找过你，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楚青芷，我也看到了在火车上的你，但是你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见我。”

　　说着，韩夜霖伸手拉起了楚青芷的手：“再然后，等我忙完部队里的事情追着火车去找你时，你又换了地方，青芷，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我知道了……”

　　不等韩夜霖把话说完，楚青芷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等一下。”

　　楚青芷望着他，只觉得心绪复杂。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韩夜霖的话让她想起了她四年前的那些日子。

　　那些为了拍摄而受的委屈，那些在晏茹芸和他手中受的委屈。

　　四年前她很介意，她恨死了晏茹芸和韩夜霖，但如今她知道了。

　　这些事情不该怪任何人。

　　她之所以会被那样对待，是她自己自不量力，是她以为自己和韩夜霖两情相悦，却从未想过，其实，韩夜霖根本不爱她。

　　所以她被那样对待，她永远在他心中低于晏茹芸，也无可厚非。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闹剧。

　　可他现在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说，他现在终于发现，他早已经爱上她了吧？

　　楚青芷笑了，她笑得有些讽刺，而后转化为稍显客套的笑容。

　　她不想多谈过去，现在的生活很好，她有了目标和喜欢做的事情，囿于过去只会让她这么久的努力全部白费。

　　所以楚青芷客套的说：“其实，你不用来找我。”

　　此话一出，韩夜霖明显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四年的走南闯北，楚青芷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楚青芷了。

　　至少在面对韩夜霖时，她可以做到不再卑微，不再歇斯底里。

　　就像此时，楚青芷看着韩夜霖时，她的表情淡淡的。

　　而后，能将过去那些轻易就能伤害到她的回忆轻描淡写的提起。

　　“韩夜霖，四年前是我自不量力，我本以为我们的婚姻是两情相悦，是一场关于爱情的结合，可是在我看到晏茹芸，在我看到你和晏茹芸的相处时，我才知道是我错了。”

第17章

　　“你对我冷漠，对我无情，我都可以以为你本性如此，你本就是冷淡漠然的，你的爱是沉默的，可是你对晏茹芸却能体贴，却能极尽照顾，你的什么都能给她，你在我和她的选择中，从来没有让我停止过伤心。”

　　楚青芷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大概是心理作用使然，她感觉到心跳有些加速，呼吸都粗重起来，但她没有停止诉说。

　　上下两辈子加起来，这是楚青芷第一次将自己对韩夜霖的感情，如此直白的宣泄出来。

　　她看着韩夜霖微缩的瞳孔，还能笑一笑。

　　四年前的心情如何，楚青芷无从说起。

　　她闭上了眼睛，话语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许久后，她才重新睁开眼睛，继续道：“所以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让我伤心的东西早就该丢了，所以我去提交了离婚申请报告，你也签字了。韩夜霖，现在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回忆，你还有什么，有多少要解释给我听的东西，我都不想再听了，我们的关系，就是现在这样，做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说到这里，楚青芷停顿了一下。

　　“不对，我们其实也不算熟悉，应该说，我们是曾经结过婚的陌生人。我们就保持这样的关系，就是最好。”

　　“尤其是现在，四年过去了，我已经度过了最需要你的那段时候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就，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韩夜霖，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楚青芷的话说得不算重，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什么怨恨和疯狂。

　　她用很平淡的话语，甚至带着笑意，似乎还有几分释然一般，三言两语带过来他们相别的四年，但是韩夜霖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楚青芷没有再多看他了，她准备和韩夜霖擦身离开时，韩夜霖却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楚青芷。

　　他的眼里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和楚青芷对视时，终究是沉默了。

　　许久，他终于哑声开口：“你去哪里？我送你。”

　　楚青芷的一句“不必了”滚在舌尖，韩夜霖抢先开口：“久别重逢，这是我应该对你做的，也顺路。”

　　再纠缠就没了意义，楚青芷忽视了他那句“应该做的”，终究还是默认了。

　　“没有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但你顺路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楚青芷在京市并没有住处。

　　原本阿爸留给她的房产，早就在当初筹钱时卖出去了。

　　她现在的住处是电影制片厂给她安排的一个临时住所，是一个带小小院子的平房。

　　楚青芷先去找了摄影师同事，和他交代了几句，便跟着韩夜霖离开了。

　　她上了韩夜霖的军用吉普后，望着窗外的风景，只觉得心中复杂。

　　她有时候想，她和韩夜霖这样的缘分，如今是不是也能称得上一句孽缘呢？

　　楚青芷苦笑了一声。

　　四个轮子的吉普车自然比公用交通快许多，十几分钟便到了住处。

　　车子进不去小巷，楚青芷便在街边下了车。

　　“我送你进去。”韩夜霖对楚青芷道。

　　楚青芷摇摇头：“我自己可以，再见。”

　　嘴上说着再见，楚青芷在心中却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有可能，她最希望，和韩夜霖不必再见了。

　　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就最好了。

　　转身走出去两步，韩夜霖却追了上来，紧紧拉住了楚青芷的手腕。

　　他大概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在楚青芷疑惑转身看向他时，他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

　　随后，他的声音有些发紧：“青芷，我们，还有可能吗？”

第18章

　　此话一出，楚青芷彻底愣住了。

　　她几乎7V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韩夜霖，居然问她，他们还有没有可能……？

　　为什么？

　　难道韩夜霖的心里，还有她吗？

　　楚青芷的大脑像是宕机了一般，呆呆地看着韩夜霖。

　　过了许久，楚青芷才仿佛不敢置信般，轻声问：“你什么意思？”

　　韩夜霖的喉结微微滚动，许久后，他才哑声道：“青芷，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有可能复合吗？”

　　楚青芷像是被吓了一大跳，她猛地挣脱韩夜霖的手，后退了好几步。

　　“韩夜霖，你什么意思？”楚青芷紧紧抿着唇，许久后，她露出一个带着嘲讽的笑容，“怎么？难道你想说，你爱上我了？”

　　韩夜霖的黑眸幽深，他静静地看着楚青芷。

　　气氛顿时沉默的不像话。

　　楚青芷的心很乱，无数回忆在脑海中翻涌，她此时不想在看到韩夜霖了，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想到这里，楚青芷转身走去。

　　但她才刚刚迈开腿，韩夜霖的声音便从她的身后传来：“是。”

　　他的声音很沉，但是却不轻，带着浓浓的坚定意味。

　　他的脚步声也很沉稳，越来越近，直至在她身后的一步距离，然后他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楚青芷。

　　“青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搞错了……”

　　韩夜霖像是在回忆，他紧紧抱着楚青芷的腰肢，落在她耳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和痛苦。

　　“原来救我的人是你，原来我该感谢的人是你……”

　　但他说的话楚青芷却听不懂。

　　她挣扎着从韩夜霖的怀抱里出来，她厉声道：“韩夜霖，请你自重！”

　　韩夜霖的怀中一空，他抬头看着楚青芷，眼神里满是楚青芷看不懂的情绪。

　　“青芷，我过去对晏茹芸那么好，是因为小时候她救过我的命。她曾经不顾自己的性命跳进河里救了我，那个时候我发过誓，我会照顾她一辈子。所以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会纵容她，宠着她，就连我所有的津贴，也都交给了她，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场救命之恩，我从来都把她当做妹妹！”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救了我的人不是她，而是你。”

　　说到这里，韩夜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