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觉得指望不上她了，自己将布巾捞起来，继续发了狠地去擦肩膀。

眼看着肩膀处也要渗出血丝来，胸膛上却忽然贴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这奇怪的触感僵住了楼玄的动作，他怔怔垂眼看去，就见苏棠艳色的唇正从他红彤彤的胸膛上离开。

“你……”

苏棠浑身发烫，强撑着开口：“别擦了，很干净了。”

楼玄迟迟没说话，苏棠试探着去拿他手里的布巾，可下一瞬整个人就被推开了。

“谁准你轻薄朕的？下去！”

苏棠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要发作的预兆，心口猛地滞了一下，略带仓皇地逃了出去。

浴池安静下来，苏棠预料的发作却迟迟没有降临，楼玄木头一样戳在池子里，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慢慢抬手，捂住了刚才被亲吻的位置，轻轻“嘁”了一声。

第23章不速之客

苏棠在外头吹了一阵冷风，才勉强抚平了心里的难堪，若无其事地回了偏殿，却不想这里竟然有位不速之客。

沉光自顾自坐在主位上喝茶，瞧见苏棠进来十分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看来苏棠姑姑被人鸠占鹊巢了，连暖床都没轮上。”

面对她的挑衅，苏棠丝毫不以为意，楼玄是和谁睡的她再清楚不过，只是懒得说。

她摇头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沉光手里的杯盏上：“可惜了，独一件的天青盏，今天被你用了，糟蹋了。”

嫌弃得如此不加掩饰，沉光高傲的姿态顿时有些端不住了，又从她话里听出来这杯盏似乎是个宝贝，手也跟着不稳了一瞬。

她很想现在放下，又觉得如果真的放下了，她就像是被苏棠吓到了一样；可如果不放下，万一真的砸了，她赔得起吗？

她纠结许久，还是装作不在意地将杯盏搁在了桌子上。

却不想她刚放下，苏棠就伸手拿了起来，随意往地上一丢，杯盏瞬间四分五裂，碎瓷片四溅开来唬得沉光一哆嗦，她失声尖叫：“你干什么？”

苏棠语气平淡：“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碰了就不要了。”

沉光被噎得脸色发青，原本想好的要压制她的计划彻底崩盘，她拯救不了，索性开门见山。

“我家主子说，她今天亲眼看见皇上和那个叫香穗的宫女厮磨，看在你曾经也是世家女的份上，她命我来给你提个醒，这个人要是不除，你迟早会被踩下去。”

苏棠“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都写在了脸上。

沉光有些沉不住气：“我说的可是实话，皇上已经让她留在身边伺候了，摆明了就是要替代你。”

苏棠微微一顿，楼玄把香穗留下了吗？

明明之前她们起争执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

她忽而想起楼玄对自己的态度，兴许对他而言，宫婢不值得他费心，不管是自己还是香穗，都一样。

她垂下眼睛，脸上镀了一层漠不关心的外壳：“我所求不过是到了年纪就出宫，皇上身边有什么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请转告你家主子，下次要拿人当刀使，要捏准了七寸。”

沉光不曾想她是这么个态度，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行，我就等着看你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一天！”

苏棠连回话都懒得，自顾自翻开书看了起来。

沉光转身就走，可到了门口却又顿住了脚，她十分隐晦地看了眼苏棠，目光复杂又忌惮，似是还有旁的话要说，却又开不了口。

“沉光姑娘此来，不只是为了传这么一句话吧？”

苏棠忽地开口，惊得沉思中的沉光浑身一颤，短暂的犹豫过后，她狠狠一咬牙：“我是还有别的事儿要找你……之前掉进太液池里的事情，你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当时抓我就是想栽赃我，要是你敢和皇上告状……”

她摆出凶狠的样子来试图威胁苏棠，可一对上苏棠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嘴边的话顿时就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

“啧，”苏棠一哂，嘲弄地昵过来，“我做的那么明显，你当时就该有感觉才对啊，现在才来找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沉光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忽然摊牌，回过神来后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然真的是在陷害我？”

她刚才只是想先声夺人，才说了那样的话而已，却不想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她一把抓住苏棠的手，拉着她就要走：“走，你得跟我去皇上面前说清楚！”

苏棠由着她抓住了自己的手，只是面露困惑：“外头的传言，不就是我自己摔下去的吗？你要我把什么说清楚。”

沉光又是一愣，对啊，什么都还没发生，苏棠要怎么解释？

可如果放着不管，她心里又始终有个疙瘩，那天可是好几个内侍都看见了她甩了苏棠的，这么个隐患留着，让人怎么安心？

“你不想被人误会，杀了那几个内侍就可以了啊。”

苏棠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恶魔似的引诱。

沉光瞬间心动，对啊，只要杀了他们，就没有人证了……

她抬脚就要走，可没走两步就陡然回过神来，不对！如果她现在杀了人，就算她是被陷害的，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脸色瞬间狰狞：“你在害我！”

苏棠失望似的叹了口气：“也不是太蠢……罢了，不和你浪费时间了，其实想洗清你只有一个办法……”

迎着沉光亮起来的眼睛，苏棠一哂：“那就是当时和我一起跳下去，但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沉光被她戏弄的情绪几近失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和皇上告状，悦妃也一定保得住我的！我根本不怕你！”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沉光冲天的怒火被这短短几个字浇灭了，她颓然地泄了气，再没开口。

苏棠却微微一笑：“放轻松，我若是真想把你怎么样，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替我做一件事，你我之间的账便一笔勾销，如何？”

沉光扭开头：“如果你想让我害我家姑娘，那就省省吧。”

世家大族阴私多，秘辛多，但凡能带进宫里的丫头，都是有把柄在手的，比如沉光，她是家生子，这样的人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主人家手里，如果主子出了事，她为了家人也会心甘情愿地去顶罪。

所以苏棠对她的话并不意外：“放心，我无意和她为敌，我说过了，我只想等年岁到了离开皇宫，还有五年而已，你劝劝她，别再为难我，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

沉光怀疑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绝无虚言。”

沉光脸色变幻不定，苏棠再次开口：“只要你尽力，哪怕不成，我也会守口如瓶。”

这句话戳中了沉光，她一咬牙：“好，我就信你一回。”

苏棠心里一松，将她送出了乾元宫，却完全没注意到沉光的脸色在她转身的瞬间就变了。

她目光冷冷落在苏棠背影上：“你一个罪人，离了皇宫就只能去滇南，你说你想出宫，谁信？你等着吧，栽赃我的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24章皇帝他阴阳怪气

楼玄这一宿难得睡得安稳，并没有再梦见当年混乱的追杀，连心口时不时就要发作的伤似乎也消停了下去。

他心情大好，起身时低头看了眼胸口，昨天擦得太厉害，胸口还是红彤彤一片，可鲜明的却不是痛感，而是苏棠附加在上面的那一点柔软。

哪怕隔了一宿，也鲜明如斯。

他不自觉抬手揉了一下，嘴唇抿了起来，那个女人，别以为用这种法子，他就会忘了她当年的所作所为……

罢了，整日困在后宫，也的确无聊，带她去御书房伺候吧。

他咳了一声，外头候着的蔡添喜立刻带着人进来伺候。

楼玄的目光却一眼就瞧见了跟在他后头的苏棠，虽然都是穿着宫装，可旁人都低头含胸，唯有她挺直了脊背，想让人瞧不见都难。

“你这奴婢的仪态，学得是真不好。”

他习惯性地开口挑剔，苏棠懒得理会，抬手去解他的衣带，却不等碰到，身边忽然袭过来一股力道，虽然不大，却将她硬生生挤开了。

她一愣，楼玄眉头也拧了起来。

罪魁祸首却浑然不觉，笑嘻嘻地和楼玄告了罪：“奴婢来迟了，皇上恕罪……”

楼玄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做了什么，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苏棠身上，指尖微微一蜷，带了几分心虚。

香穗毫无察觉，她侧头看向苏棠，目光里满是挑衅：“姑姑，真是对不住了，奴婢一心想着伺候皇上，没能瞧见您，大家都是为了伺候皇上，想来您不会怪罪的，是吧？”

苏棠冷冷看着她，一句滚开就在嘴边，可外头却忽然响起钟声。

这是提醒早朝的声音，响过三遍，早朝就要开始了。

不能让楼玄耽搁。

顾及着这点，她按捺着心里的火气没发作，语气却冷硬下去：“无妨。”

香穗只当她是被自己压制住了，神情越发得意：“多谢姑姑体谅。”

她说着就要去解楼玄的衣裳，小臂却忽然被捏住，楼玄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沉了下去，他冷冷看着苏棠：“你的差事都不想做，朕养你有什么用？”

苏棠被指责得莫名其妙，她何曾想过偷懒？

可人是楼玄自己留下来的，既然担了贴身宫女的名头，香穗想要伺候，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