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迢迢(祁寒祁念笑)小说全文-隔岸迢迢无弹窗免费阅读
“她现在,是不是去了蔹院?”
欢儿一怔,眸光躲闪着,小声道:“……当时姑娘还在休息,公主便说先不打扰,等你醒了再来……”
祁寒垂下眼帘。
面无表情,眼角眉梢尽是冰冷。
“她若真有心看我……”
后半句话终是没说出口。
等霁宁急匆匆赶来南苑,祁寒仍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动,不说话。
甚至不愿转一下头。
“祁寒你怎么样?我来迟了!主要是你长兄那边也出了许多棘手事,我方才想着,过问一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
霁宁是个没心没肺的,自不会觉得祁寒态度冷淡,只当她此刻经受了太多痛苦,故而如此神魂销黯。
祭典上发生的事,关于祁寒的闲言碎语早已遍传大都。霁宁只听说人们议论她不守妇道、未嫁失身,怪她脏污了祭典,却无人问津她的安危,更无人在意她往日的善行。
丑陋的世人!
霁宁心直,当然是替祁寒打抱不平了,如今望着她这份羸弱的模样,心内更是由衷地愤怒——是哪个杀千刀的男人拐骗了她!也没个担当,害她一人承受这些?
“是宫宴上那琴师吗?”霁宁压下满心难过,忿忿揣测道:“感觉他也不像那种人……难道说……是不是我三哥?!”
成王?祁寒皱眉。
“为何这样想?”
“那混账就没安好心,一直在打你的算盘啊!”
霁宁一跺脚,咬牙切齿。
“去年乞巧节,就是他故意威胁你长兄带你去的,还有好多回,他都蓄谋接近你,还大言不惭地跟我说,他早晚能……反正他对你企图良久了,且非那种光明正大的企图!你千万别被他蒙骗——”
如果是成王做的,那“没担当”、“拐骗”这些字眼,就都能对得上了!
霁宁觉得自己看穿了真相。
“铁木尔这混蛋,竟害你至此!别怕,我这就去为你讨回公道!”
说罢,她立刻便想去替祁寒打抱不平。
“霁宁。”身后,祁寒幽幽开口,叫住她。
霁宁回顾,正撞上她死气沉沉的目光。
祁寒则淡淡扯唇,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不知为何,心中名为阴暗的藤蔓开始恣意催生,顷刻间遮天蔽日,挤占了所有意识。只是看着眼前单纯的小公主,恶意便没来由地翻涌,搅得胃里都是浊气。
“不是你哥哥。”她刻意将“你”字咬得很重。
“不是我哥?那还能是——”霁宁怔忪,恍惚间,这些年的许多片段都好像被绳系到了一起。
“难道——”霁宁如遭雷击,蓦地定在原地。
“是他,”报复般的快感令祁寒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你最盼望的,驸马的人选。”
此话既出,就像往平静的湖水里投入巨石,溅出大片水花,激起层层涟漪。
莫说霁宁了,就连祁寒自己也心乱如麻,一点都不好受。
好像过了很久,她才听到霁宁颤声道:“你该早些和我说的。”
嗯?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喜欢他,你们两情相悦……我就会早点斩断单相思,不给你们添烦扰——”
她微哽的话音被祁寒的冷笑打断了。
“呵,是嘛。”
“当然啊!我若早知这些,又怎会跟你抢?”霁宁不明白,今日她为何这般阴阳怪气。
“殿下,”祁寒挑眉,阴恻恻瞥她一眼,戏谑道:“你可是一朝公主,想要的东西向来唾手可得,动动手指便有的是人拜倒裙下。你想嫁祁念笑,去圣汗面前哭闹一番就能事成,我又有什么资格能跟你相提并论?”
“祁寒你——”
“我可没想跟你抢什么东西,因为,是你的就是你的,是我的就是我的,别说得好像你施舍我一样,”祁寒收回视线,不知不觉中,将指甲抠出了血。“纵我一早告诉你,与我相爱之人是你喜欢了数年的人,难道那样,你就开心了?你就能毫无芥蒂地放下了?”
“至少不要拿我当个傻子一样瞒着啊!”霁宁大声吼道,泪流满面。“你分明什么都知道,你分明……什么都知道……”
祁寒没有吭声。
霁宁抹了把眼泪,厉声质问:“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拿你当朋友,你却一直把我往恶了揣测,是吗?”
“祁寒,你根本不问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只信自己,”
祁寒依旧沉默,紧紧攥着被衾。
心头满是压抑与憋闷,又快无法呼吸了。
只听得霁宁失望地喃喃:“我承认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我脾气很差,任性蛮横,头脑也笨,可是我何曾对你不好了?”
泪水在祁寒眼中打转。
她知道自己对霁宁其实没有恶意,只是心情极差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都是难听的话。
她知道自己的言语伤害了霁宁。
但始终没有扭头望过去一眼。
也始终说不出一句道歉。
她们不欢而散。
不止今天。
第261章 她的眼泪
霁宁夺门而出。
祁寒仍呆滞地坐了良久。
欢儿见状,默默绞着手,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她其实隐隐知道,公主方才未等到祁寒、便去蔹院寻祁念笑问询事由,是出于什么理由。
自打祭祀典礼当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祁念笑的处境显然好不到哪儿去。
他当街袭击国师,险些致人死地,单是这一条罪状,便不可能被国师轻易放过。
当天就被强制押入了诏狱,日夜受刑,差点死在牢里。
国师已是气急败坏,在朝堂上,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彻底与之撕破脸,不顾中立派、汉法派及成王的阻挠,只想当即定祁念笑的死罪。
形势一度危急。
却是被从漠北赶回来的晋王横插一脚。
话说晋王先前被迫离都驻守漠北,在圣汗病危之际,都被国师以“不得擅自离守”为由困在和林。如今不仅将四大斡耳朵及鞑靼领地治理得井井有序,更积攒了声望,却也在圣汗病愈后得了圣诏归京,眼下,正与国师“分庭抗礼”。
晋王虽与祁念笑不是一路人,但在他与国师的矛盾跟前,对祁念笑的鄙嫌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晋王提出,祁副使虽因情绪激动而伤人,却并未造成任何死亡——他仅仅是砍伤了国师府邸的护卫,也并未真正杀害国师——手上既没人命,性质便也没那么恶劣,故请求从轻发落。
国师怎肯罢休?然晋王却又搬出一条理由,副使冲动,是因国师指使人给祁氏女下毒,下毒者已招供了全部阴谋,上交了装毒的容器,并签字画押、畏罪自尽,证据齐全——都为副使所掌握着。
晋王称,蓄谋毒害朝臣亲眷,破坏祭祀大典,同样是不可轻饶的重罪。
若国师还要继续深究祁副使的罪名,将此案继续查下去,那么国师的罪责,也不可避免地将被公之于众。
碰上晋王这硬茬,国师未能如愿铲除祁念笑。
祁念笑那边虽说逃脱了死罪,但仍被晋王以当街伤人罪革了职位,如今再不是那手握天下军马征戍之大权的枢密副使。
枢密院的兵权,则被晋王收入囊中,称之“暂为代管”。
这场腥风血雨的“厮杀”过后,晋王或成最大赢家。
祁念笑现在,就是个赋闲在祁府养伤的大闲人,无官职,无俸禄,一无所有。
他从牢狱出来的那天,一刻都没停歇,径自奔来南苑想要照顾祁寒,只不过被欢儿挡了回去。
欢儿是没把他来过南苑的事告诉祁寒的,也没提过外面的翻天覆地。不过,欢儿本以为,外面发生的这么多事,祁寒至少会问问她罢?她甚至早在心中打好了草稿,想好了该如何简明扼要地说清原委、一笔带过祁念笑的近况。
欢儿再愚笨也明白,祁念笑此人之于祁寒,譬如一场浩劫。他们不该再有牵扯。
但是祁寒没有问。
她什么都没问。
一句与祁念笑有关的话,都没有提。
这段时日,甚至没掉过一滴眼泪,整日只是安静地坐着,满面淡漠。
“姑娘,你要是实在难过,就哭出来吧,”欢儿喉咙哽咽,“哭出来,好受些……”
祁寒垂眸,恍若未闻。
扭头看着拢严的支摘窗:“外面,下雪了?”
欢儿一愣,“前几日便下了,今天雪快化了……”
祁寒没说话。
忽然撑起单薄的身子,虚揽着冬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