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两个侍女恭敬告退。

徐念念倚着床头，阖上眼，内室灯火通明，映着女子容颜绝艳倾城，肌肤透白无暇，美得惊心动魄。

林瑜痴痴地看着，眼底藏着深沉偏执的情愫。

这一夜灯火没再熄灭，徐念念靠着床头浅眠，林瑜坐在笼子一角，看了半夜的书。

睡不着，看书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

次日一早，天还没完全亮开，徐念念就醒了。

睁开眼，她看着坐在笼子里看书的林瑜，有一瞬间，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

其实徐念念的年纪跟林瑜相差不大。

当年遇着他时，她八岁，他十岁，如今她十八，他刚好过了弱冠，入仕恰好三年。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那些发生在他们生命里的事情，一件件都清晰得像是刻在了脑海里。

明明他们曾是最亲密无间的两人。

哪怕前世做了七年驸马的萧景寒，也从未有机会进入她的寝殿，从未有机会跟她亲近过，除了一个驸马的身份，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反而是林瑜。

不。

萧景寒成为驸马之后，林瑜进公主府的次数其实已经很少了，他做了首辅，有了自己的府邸，新帝笼络他，满朝文武除了跟他敌对的一些人，其他人也纷纷向他靠拢。

为了取得新帝的信任，林瑜不会再动辄来她的公主府。

徐念念曾以为她亲手教养出来的林瑜，是谁也笼络不了的，最终她却败给了自己的过度自信。

从往事中回神，徐念念起身更衣。

林瑜放下书，打开门走出来，沉重的镣铐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林瑜低声开口：“臣伺候殿下可好？”

徐念念语气清淡：“不用。”

林瑜黯然低眉，失神般站了片刻，才不发一语地转身走了回去，继续靠在床头的地上。

徐念念表情微凝，随即若无其事地自行更衣，转身走了出去。

“殿下。”麒麟卫统领沈墨疾步而来，手握着腰间长剑，单膝跪在青石板院内，“外面刚刚传来消息，锦衣卫总管陆国忠被削了首级。”

这是一个惊天的消息，足以视作是对皇帝的挑衅。

宫里只怕已经炸开了锅。

徐念念微默，随即转头看向林瑜：“你做的？”

林瑜嗯了一声，云淡风轻的语气：“他该死。”

该死就该死吧。

徐念念收回视线，朝沈墨道：“死了就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阉人，本宫对他不感兴趣。”

“是。”沈墨应下，禀报了另外一件事，“萧大将军的夫人带了人上门，说是要见自己的儿子。”

“带了什么人？”

“带着宫里的两个嬷嬷。”沈墨回道，“都是太后身边的人。”

徐念念嘴角微勾：“太后？”

“是。”

“知道了。”徐念念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是。”

沈墨离开之后，徐念念唤侍女进伺候洗漱，待梳妆打扮结束，侍女把早膳也准备了上来。

“都退下。”

“是。”

徐念念走到膳桌前坐下，淡漠吩咐：“一炷香时间洗漱，然后过来侍膳。”

林瑜放下书，起身走出囚笼。

“镣铐可以取下来。”徐念念喝了口汤，径自吩咐，“半个时辰。”

林瑜微怔，刹那间心头酸涩，一阵无法克制的悔恨和痛苦骤袭而来，几乎将他击垮。

眼底有薄雾浮现，嘴角抿紧，林瑜低低应了声是，眨去眼底涩意，走出牢笼，到了徐念念跟前时，面上已从容换上了往日温润如玉的笑意：“还请殿下帮臣打开。”

徐念念没说话，径自把钥匙递给他。

林瑜目光落在钥匙上，目光微黯，低头道：“谢殿下。”

接过钥匙，自己动手把手腕上的镣铐打开，脚上的没管它，转身去洗漱。

她还是心疼他的。

这个想法让林瑜死寂的心又活了过来，他拖着沉重的脚镣去洗漱，一刻钟之后回来，站在一旁给徐念念布菜。

其实没什么菜可布。

长公主的早膳很丰盛，一如往常的每一个早晨，可徐念念的口味几乎未曾变过，她喜欢吃的食物，林瑜闭着眼睛都知道。

权倾朝野正得新帝重用的温首辅，人前风光显赫，威风凛凛，可没人知道，那些看似风光的日子里，他日夜被孤独和思念折磨，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若能选择，他甚至希望以后每天都留在这里，哪怕只是做一个伺候她用膳的小厮，也比站在庙堂之上享受前呼后拥让他心安。

徐念念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拭了拭嘴角，“本宫出去见见萧夫人，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林瑜微怔，浅笑着摇头：“没有。”

“老规矩。”徐念念站起身，“一日三餐本宫不会亏待你，该吃饭吃饭，吃完饭该去哪儿待着就去哪儿待着，不必本宫多说。”

林瑜敛眸：“是。”

徐念念偏头看他，像是好奇：“你怎么不问问本宫，为什么这么对你？”

她有重生一世的经历，所以对林瑜怀着些许怨恨，然而站在林瑜的立场，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林瑜笑着摇头，声音温润悦耳：“不用问，臣的命是殿下给的，殿下拥有完全的处置之权。”

徐念念沉默地看着他，须臾，忽然开口：“林瑜，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之后，会不会背叛本宫？”

熟悉的尖锐刺痛再次袭来。

林瑜脸色白了一下，低声却坚定地开口：“不会。臣死也不会背叛殿下。”

“可是本宫好像没办法相信你的承诺。”

林瑜脸色更白了一些，像是无法承受这样的话，双手紧了紧：“臣会证明给殿下看。”

徐念念转身走了出去。

林瑜转身，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片刻不舍得移开，直到那一身深红轻袍的纤细身影慢慢从视线里消失，他才缓缓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外人都说长公主徐念念是天煞孤星，无情无欲，冷漠狠辣，谁靠近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林瑜却知道，真正能靠近徐念念的人，无一人不幸运。

那些年里，被先皇放逐的九公主私底下做了多少善事，救了多少不幸的人，帮助多少贫寒学子和病弱妇孺……没人知道。

他们只知道九公主是天煞孤星，惧怕她也痛恨她，唯有林瑜是最了解她也最得她信任的人。

可是……

林瑜看着自己的双手，可是他却亲手毁了这份信任。

第13章 如此大逆不道

萧夫人被带去了凉亭。

徐念念去的时候，萧夫人和两位嬷嬷正不耐烦地问着侍女：“长公主怎么还没出现？”

侍女回答：“殿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