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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平和道:“好,那是要劳烦你了。”
“哎,你说这些做什么?”
几人见其没有什么事,便也松了一口气。而后,她们相继辞别,香意走在后面,踏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那孤坐客厅里的人,终是由不得叹息。
玉笙这么坐着,实是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呼吸不畅,胸口闷得紧,便大口呼吸着,将这口堵塞的气呼出胸腔,却猛地抵住上颚,从眼中漫了出来。
她慌忙捂住嘴,双肩抖得颤颤巍巍,似湖中飘乱的芦苇,所有令其丰满的一切都将随风散去。
“妈妈……”
一声轻弱的喊声入耳,玉笙立即箍紧身,双手将情绪都扫入云鬓,回过头来——那站桌腿旁的小人儿随之跑过来。
“怎么不穿鞋就跑来了?”
她抱起泠乐到怀里,取出手帕给她擦脚,“这小脚丫都臭了。”
泠乐抱起脚丫子往鼻前凑。
“现在就不臭了。”她含着笑说,泠乐捏着鼻子指了指她的手帕道:“是这个臭了,我才不臭的。”
玉笙低头深深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温声道:“你个小鬼精。”
“小鬼精是什么?”
“是指机灵的小孩子。”
“我是大孩子嘛……”
她压声笑不已,心底却不是滋味。
他们像是在彼此寸草不生的沙漠里寻求一片绿洲,这无疑是苛求,便勿怪次次看到的都是海市蜃楼。
钟徊朝虚掩的窗外看了一眼,长在那里的梧桐已然绿意泛滥,这是最死气沉沉的一个夏天,回顾往昔,每年的夏天都是可期望的。
“钟先生,坐吧。”
只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把眼前人看得完全,但如常不会表露。
“我想金处长如今是不会轻易涉险,钟先生是深知利益关系的人,自是清楚这其中的道理。”
他微眯起眼眸,客气道:“可杜军长也未找到有力的证据判定我的罪,金家本身有嫌,那他们的作证便也不足以站得住脚。”
“钟先生可是忘了程温,他在陵江勾结的官还少吗?随便一样都可以坐实这项罪名。”
“若是程温的事能坐实我的罪名,我想杜军长也不会在此浪费口舌,早应当拿下证据来定罪。”
姓杜的面上一冷,轻蔑道:“可不止这条罪名,如今上头最敏感的便是不正思想,四处追捕搜寻反动分子,我想以钟先生的身份,若是捅出去,也难逃一劫吧。”
那云淡风轻的双眸陡地收紧,对坐的人瞬时定心安坐,又道,“当然,这论谁都是不公平的,我向来不赞成父债子偿的说法,也觉得钟先生这罪名委实有冤,但官商勾结也非小事,便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就凭这嫌疑,钟先生也不可能恢复自由。”
钟徊看紧了桌上的一沓文件,仍旧没有应话,姓杜的只得亮出最后底牌——“钟先生若是一直都不能出去,钟太太和那么可爱的女儿岂不可怜?”
他应声抬眸,目光阴翳,连敷衍的客气都再难抬上面来。
“……杜军长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什么事,您直言便是。”
“杜某还真有一事要劳烦钟先生。”
……
一直到下午,钟徊才被一路监视着返回住处。天气闷得慌,没有太阳,只是惨白的灼热,看不见源头,把人包围得严严实实,无处遁形。
他突然想有一阵风刮来,从哪个方向都好,只要能够撕破这场重重围困的死局。
钟徊站在檐廊下,迟迟不进门,外套挂在一旁的栏杆上,也算是有个人看着,不至于他赤裸裸地心生出厌恶、消极,乃至想毁掉这一切。他拿出烟点上,贪婪地吸入心肺,试图麻痹这蠢蠢欲动的阴潮。
其实他是可以结束掉的。他这样想,脑海中陡然晃现出一把枪——他亲手往里装好了子弹,将其放置在那人的床边,晨时,他听到了枪声,恍惚觉得他眼前的玻璃窗被震碎了,尖利的碎片掉进眼睛里,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死了,但他觉不出一丝悲伤,只是心觉空无,令人前所未有的、轻松的空无。他便是这样结束了那场死局。
夹在指尖的香烟已燃到了头,钟徊毫无所动,垂眸盯着檐外一丛矮松,手指映上了星火。
“哒、哒、哒……”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踩碎了绷紧的思绪,烧灼感使得手一抖,残余的烟随其抖落,他稍稍收敛,抬眼看去。
正对的长廊下走进来一个人,灰绿色的旗袍看着尤为轻盈,似是晨时起的雾。
她看着便放慢了脚步,钟徊一股脑涌现的阴潮也稍缓了缓,目光明了些许。
“我……我请她们帮忙,让我得以进来。”她说如此,伸手来触碰他的脸庞,目光游移着便浸了雾气,可是她还说,“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钟徊似也不为所动,便是安静地看着她,像是要从中剖解出什么来。玉笙被盯得心头发毛,于是想要收回手,他忽然攥紧了她的手。
“钟徊……”她方喊出口,身前的人陡然倾身抱住她,与其说是拥抱,倒像是勒紧,那横在背上环得实紧的手感觉要将她的脊骨碾碎了去,那极度压抑缓出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拍在她颈间。
玉笙呼吸不畅,涨红了脸,还抬手覆在他背上轻轻抚着。
而后进了屋,便又恢复如常了。
“过段时间就能回去?”她显然是不信的,可是钟徊又说,他们没有完全的证据可以定罪。
“金家也是有嫌的,不足以为证。”
玉笙低头去,继续给他的手清洗上药,嘀咕道:“早与你说,不要答应她任何事,你一句也没听进去,那程温见你出了事,立即撇得一干二净,虽然他是寻不得证据你动了那遗嘱,可到底是觉得你动了,才要到如今都记恨,便是再多补偿,只要有一样不遂其意,永远都只记着你欠他的。”
他木然地看着她,看着那张合有怨的嘴轻而易举地道出他的心路——“这些是你猜的?”
玉笙抬头望他良久,欲言又止,随即转而从桌上拿来纱布修剪,嘴上平和地说:“你知道,我讨厌你的客气,落也落不了个好,达也达不到坏,有时宁愿你刻薄些,让骂的人骂得名正言顺、怀有期望的人彻底断去念想……那许是会好过些。”
“那兴许会省去很多精力,但还是想有人来看看。”
她眼眶一热,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钟徊伸手抚摸她的面颊,玉笙暗自压了下去,继续剪下一小段来给他包扎。
其实也不全是徒劳,因而他真的如愿看到有人驻足,为自己停留。
第44章炽烈低靡
玉笙回去后没过几天,便收到一封信,是周锦言寄来的,他告知,燕台的港口预估年底前解封,最迟明年春时。
这本是件她梦寐以求的事,可如今却也泛不起涟漪,她平静得毫无所动,将信沿痕折叠放回,锁进抽屉里。
她静默立在那里,视线飘出窗外,便觉是闷热,挤压心肺的闷,那摇晃不止的树影仿佛也是迫不得已。玉笙忽生得一阵急促的平静,犹是一缸激荡的水覆上盖,再压上来无以负重的磨石。这是无路可走的。
“砰——”
一道尖锐爆鸣,惊起林中鸟慌乱逃窜,她也惊回神,客厅传来脚步声,玉笙蓦地想起还在院中的孩子,连忙跑出去。
而泠乐已经回到了客厅,是月河抱回来的。
“翼州府不大太平,正巧碰上梁智儒又来陵江,就和他一道来了。”她指了指旁边的行李,放下语气道,“你能收留我一阵子吗?”
玉笙也不应话,走过去坐下,泠乐随即爬进她怀里,月河自顾自地挨她坐下来,便沉默着。
泠乐连比带划地讲起适才听到的枪声,说完随即贴进她怀里,玉笙双手环住她轻声安抚。
两人正说着,旁坐的人陡然沉下身,压到她肩上来,眼泪扑簌簌地落进玉笙的衣肩里。
“我是真的病了……好像快要死了!”她这样哭道,哭声愈发不受控。
玉笙还没作反应,泠乐先捂着月河的眼睛擦,小声地安抚道:“月河不哭啊tຊ,不哭……”
这会儿,她更哭得一发不可收拾。等到她哭够、哭累了,也不愿讲其中的缘故,玉笙只能留下了她。
再过了几日,蒲元从翼州府赶来陵江,先到公寓来见了母女俩,他从书房拿去了一些文件。
“您放心,前往燕台的船一旦启动,我定然会先拿到票。”
玉笙瞟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件,问:“那姓杜的是要他做什么?”
蒲元敛了敛神情,语气平常道:“眼下时局虽不稳定,但陵江连着翼州府,他还没到像其他人一样可以占地为王。”
他躬身一别,转而离去。玉笙盯着他越走越隐,觉得这其中藏着事,又不知是什么事。而蒲元的到来,确是让事情变得井然有条,钟徊又回到了福安街的银行,只是依旧不能回来。
那叫王庆阳的政客,玉笙后来在宴上见到了他,他问起钟徊的事,似是颇为关心。
“钟太太?”
她回头来——“香意?你怎么在这儿?”
香意抚开帘,走进来,温声道:“我姐夫也受邀来李会长的宴,我来就是凑个热闹。”
“这样啊。”她不多言,稍俯首示意,便要离去,香意忽而开口——“钟太太,可否借一步说话?”
玉笙收住步子,两人相视有时,随后走进一处